月娘所言,祝子安很能理解。再怎么说,那日锦月楼被烧也是因自己而起,他这心里,甚是愧疚。只是若说起来,那日火烧锦月楼的是亡海盟之人,这个仇又实在不能替她报。
祝子安想罢,一时沉默下来。
“姑娘先起来。”齐寒月双眉微皱,却还是努力保持微笑。
婢女将月娘搀扶起来。
齐寒月偏过头端起茶盏,只道:“今日这样好的日子,竟说这些。”
“月娘有罪。”
“罢了。你也是可怜。”齐寒月低头抿了口茶,不悦地瞥了锦月一眼。
锦月慌忙用扇将脸挡住,不去看她。
齐寒月那茶杯忽然磕在桌上。
转而看向月娘,严肃道:“这忙我们帮不了。再怎么说锦月楼在琉璃,便是在海宫,我身居王府多年,也早已不过问这些江湖事了。”
“长公主……”月娘又要再说,却见齐寒月摆了手。
“含香,将人请出去吧。”齐寒月道。
“娘,请人出去是不是过分了些。不如将此事交由我吧。”祝子安怜悯地看看月娘,朝齐寒月劝道。
齐寒月只喝着茶,照旧道:“请出去。”
含香去拉月娘,却拉不动。下一瞬,她又跪下了。
这一回,不止月娘,满屋子老老少少,拥挤上前,一齐跪下了。
有的磕头,有的含着哭腔,更有姑娘甚至上前牵拽着齐寒月的衣角。
齐寒月慌忙起身,望着锦月:“这怎么回事?”
锦月一耸肩,也委屈地跪下了。
团扇后传来羞答答的声音:“长公主,您就答应吧。我们锦月楼被那奸人所害,可苦死了。”
“被人害了去报官呀,找我做什么?”齐寒月怒道。
“若是报官能解决,早便报官去了。这不是报官解决不了,才来找您的吗?”锦月蹙着眉,娇滴滴地又道:“烧锦月楼的是亡海盟的人。”
“什么?”齐寒月稳了稳神,总算在祝子安搀扶下站稳了。
祝子安一听见亡海盟,连忙朝锦月道:“亡海盟,什么东西?与我娘说这些做什么,还嫌不够乱的。快走快走!”说着又朝锦月使眼色,以防她再说错什么。
“哎呦,二爷,您快别这么说。那日比武招亲,我可是都看到了。琉璃皇上都对付不了的亡海盟,长公主可是丝毫不惧、威风凛凛。这天底下要真有人能帮我们报仇,那就是长公主了。”
“是啊,长公主,救救我们吧!”
“替我们报仇吧!”
“长公主,您别忘了,雀瑶姑娘也是锦月楼的人,她可是您府上小郡主的生母。”有人又道。
“雀瑶怎么了?雀瑶为二爷生了孩子。难道你们人人都怀了二爷的孩子了?”齐寒月喝道。
众人不吱声了。
祝子安一见不妙,急忙拦住母亲,朝锦月喝道:“走吧!”
锦月不高兴地站起身,朝一地姐妹们清了清嗓子,众人互相搀扶着起来,拥挤着出去了。
锦月跟在她们最后,行至门边,径自又道:“长公主叫走,锦月走了便是,不过这外头的流言,长公主再想平息,可就难喽。”说罢扭着腰走了。
一阵银铃般的笑灌进齐寒月耳朵里。
齐寒月抓着桌上的名册,恨不得将它撕烂揉碎。
“娘,您先消消气。”祝子安一个眼神叫含香斟茶。
齐寒月刚一坐下,这脑子忽然又清醒了,急忙拦住含香。
“先别忙着倒茶了,赶紧出去把那个锦月给我带回来。千万不能让她出了康王府的门。”
含香愣愣地放下茶壶,一路小跑着出去了。
齐寒月看向祝子安,心里更是烦乱,喝到:“你也出去!”
“我……能去哪儿啊?”祝子安苦笑,恨不得留下等着帮锦月开脱。
“哪凉快哪儿呆着去!”齐寒月白他一眼。
祝子安边退边道:“您别气,我走就是。”
待他走远,齐寒月沉了口气,这才命身旁婢女去请祝子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