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子安不信邪地将《怀南集》拿过来,盯着她正翻的一页念道:
金杯琼露尽,月落雁声频。
冷袖倦拂琴,孤梦北疆营。
人已故,雨未消,情义偏许奈何桥。
云海珠玉只缥缈,功过是非自难料。
上官文若特地留心他的反应,问:“师父觉得写得怎么样?”
祝子安微微皱了眉,“别的不重要,抛开那些对仗音律,这词读来叫人不寒而栗。”
“为何?”
“阿若你想,北疆战后能有金杯琼露,必是打了胜仗。打赢了该高兴才对,可这后两联话锋一转,又言及内心之悲、世事难料……”
祝子安顿了顿,又道:“这便是胜者非胜,败者非败!”
上官文若沉思看他,“师父是说当年北疆一战,另有隐情。孰胜孰败并未世人所见!”
“从这词句看像是如此。”祝子安将书放下,温柔道:“所以啊,阿若,你这般执着于报仇,说不定哪一天发现,你那仇人并非仇人。”
上官文若脸上的笑凝固了。她明白祝子安私心还是不希望她为了亡海而冒险,因而才苦劝于她。
祝子安笑着安慰:“诗词所见罢了,师父瞎猜的。”
将书推向一旁,祝子安牵着她起来,小声道:“若是阿若喜欢,这样的词,师父一日能写十首给你。”
上官文若斜目看他,笑道:“那师父倒是写啊!一日十首,十日便是百首,百首便能成集了吧,到时更能卖钱!”
“你啊!”祝子安点点她的眉心,故意正经地道:“师父又不会缺你钱花!”
上官文若贪得无厌地道:“钱这种东西,来日方长,多多益善嘛!”
祝子安摇摇头,实在拿她没办法。
“无妨,师父都依你。”祝子安宠道,“不过,往后不准再日日抱着这本书看了。”
祝子安说着将书拿在手里。
“还我!”上官文若急道。
“不还!”祝子安笑笑,“这可是师父替你买下的。”
“那又如何?师父已将它赠我了。”
祝子安看着书封,不自觉地撇了嘴,将书在她面前一横,责怪道:“我可是听小五说,你在清音观,最喜欢看这个人写的东西。”
上官文若无奈叹了口气,心里不住责怪祝小五。
“不过是碰巧罢了,”上官文若解释道,“简从之简先生的史论的确不错。可若论诗词,自然比不了师父。”
“既然如此,阿若为何不读师父的词,而读他的?”祝子安一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。
上官文若一时词穷。
于她而言,这种情况着实少见。
祝子安的词,她并非不愿读,而是不敢读。那些词多半与她有关。若是读了,情之所至,她是该悲还是该喜?
上官文若只静静看他,“以后会读的。”
“以后做什么?”祝子安将《怀南集》放下,牵着她便要出门。
“师父现在就读给你听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