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寒月见他不说话,慢慢起身,走近他,伸手按在他肩上,轻拍了拍。
“安儿,你不要怪娘……”
祝子安咬紧了唇,强忍着痛,身体却微微发着抖。
齐寒月察觉,看向他,“安儿,你怎么了?”
祝子安闭上眼,并不想答。
齐寒月惊恐地看向祝子平。
祝子平蹲下身,看着祝子安苍白面容上汗珠落下,握住他的手,竟是凉的。
“二弟!”祝子平慌张扶住他,却觉他身子渐沉,徐徐倒下了。
“安儿!”齐寒月接过他,抱在怀里,心疼地抚着他的脸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祝子平看向齐寒月。
齐寒月稳住神,仔细想了想,“莫非是蛊毒?”
祝子平沉下气,站起身,一筹莫展。
门外,忽然传来脚步声。
祝子平开了门,见是卫阿迎。
“阿迎,你怎么过来了?”祝子平扶她进门,担心道。
卫阿迎拉过祝子平,小声问:“听郡主说二爷伤了母亲?”
“是。”祝子平说着叹了口气。
“王爷莫急,我已差人去请太医了。”卫阿迎说着,又安慰道:“让我来劝劝吧。二爷平日很听我的话。”
祝子平担忧地点了头,还是松开她,任她过去了。
卫阿迎跪下,到齐寒月身旁,握住她的手,“母亲。”
齐寒月偏头看看卫阿迎,虽是有些失态,眼泪却也收不住了。
祝子安躺在齐寒月怀里,平静地看着卫阿迎,笑了。
“嫂嫂……”
“二爷,你这是何苦呢?”卫阿迎叹了口气,又道:“你中蛊的事,母亲和王爷都知道了。大家都在帮着想办法。你现在千万别动气,就算不为了你自己,也为文公子想想。”
“中蛊?”祝子安初觉诧异,可想想大约是阿若所说。他闭上眼,苦笑着摇摇头。
卫阿迎看向齐寒月,又道:“母亲,这蛊何时能解啊?”
齐寒月一脸愧色,只朝祝子平看去。
祝子平犹豫片刻,还是如实道:“母亲的意思,不让我去亡海盟。”
卫阿迎的脸色忽然变了,惊恐万状,“那二爷身上的蛊怎么办?”
祝子平和齐寒月皆不答话。
祝子安拉过卫阿迎的衣袖,轻声道:“嫂嫂不必再为我求情了。他们不会救我,也救不了我。”
这话,诛心之语。祝子平到底先受不住了。
“去!我明日就去!”
齐寒月瞪向祝子平,喝道:“不许去!”
祝子平怔怔地看向她,左右为难。
卫阿迎见齐寒月依旧如此坚定,委屈地望向祝子平,忽然落了泪。
齐寒月沉下双眸,故作淡定,“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。文公子的话不可信,除了顾潇,一定还有人能解蛊的。待我将事情查清楚……”
“可是母亲,二爷等不得了呀!”卫阿迎哭着道,俯身求她。
齐寒月眨眨眼,狐疑地看向卫阿迎,“你为何这般着急?”
“母亲,这是什么话?”祝子平过来道,“再怎么说二弟是我们的亲人,难道母亲就一点都不担心?”
“我哪里不担心?”齐寒月瞪向他,“我不过是劝王爷谨慎行事。不要轻易中了亡海盟的圈套。”
祝子平偏过头去,一时无计可施。良久,又道:“母亲何时变得这般狠心?”
“你说什么?”齐寒月将祝子安轻轻放下,再看向祝子平,满眼的难以置信。
那个她从小带大,从未忤逆过她的祝子平,今日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祝子平苦劝道:“母亲,您就答应吧。此去亡海盟,确实凶险。但若能救二弟的命,也值得。”
“王爷,你是康王,怎能这般不管不顾?”齐寒月扶着卫阿迎的手,慢慢站起身。
祝子平又急又气,望着她许久,还是一声叹气。
“母亲,王爷自小最听您的话,也知道承袭王位的职责所在。为了这份职责,他已经牺牲了许多。现在您又叫他亲眼看着二爷受苦,不是难为他吗?”卫阿迎道。
齐寒月犀利看向卫阿迎,“如今连你也知道教训我了?”
“阿迎不敢!”
齐寒月猛地松了卫阿迎的手,慢慢朝祝子平走来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听我的,不准去。”
祝子平不敢看她,闭上眼,万般无奈地摇摇头,“母亲,我什么事都能听您的,就是这件事,不行!还望母亲恕罪。”
“你……”齐寒月捂着心口,蹙眉看他。
“母亲!”卫阿迎扶住她,正要劝。
齐寒月正在气头上,只将她一把拂开。
卫阿迎顺着她那力道退后几步,忽觉一阵头昏,双目一闭,径直倒下了。
“阿迎!”祝子平大惊。
齐寒月一回头,也是吓得不轻。
“母亲,您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算完!”祝子平抱起卫阿迎,朝着齐寒月叹了口气,径自出了门,头也不回。
齐寒月一人立在门边,静静看着他走远了,内心五味陈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