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成一路走得飞快,似在刻意躲着什么。
李鱼跟得很是吃力。
“无退,祝二爷早就走远了!”李鱼回头打探了片刻,故意说道。
实则是想叫他慢一点。
林成立定转身,默默回头,的确是望不到祝子安其人了。
只是这心还是放不下。
若是让祝子安知道公主在自己府上可就糟了。
齐寒月临别时可是千叮万嘱要他死守这个秘密。
因而简如母女的身份,即便连李鱼都不甚清楚。
李鱼只知自从林成收留了这掖庭母女二人,性情变了许多。
虽说还是每日张口闭口伦常经典,一派正经,可他近来居然会笑了。
笑哎!
先前让他毫无顾忌地笑上一下,除非是铁树开了花,太阳打西边出来。
具体缘由,李鱼也不清楚。
不过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是和那个伶儿姑娘有关。
这段日子,林成一有时间,就往后院的厢房跑,还为了防李鱼尾随将院门锁得死死的,也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今日自市上回来,刚一到府,林成便自李鱼手上接过那些首饰盒子,亲自搬着去了后院。
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许李鱼跟来。
李鱼靠在门边,忽然有些想骂人。
后院,简如正端着一只盆,朝院中的花草挨个掸着水。
林成见到,慌忙放下东西,走近,惶恐道:“您快放下,这些我命人来做就好了。”
简如虚弱地望了他一眼,停下手里的活,淡然一笑。
“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说罢又低头去忙了。
林成再找不出别的说辞。
他虽知道简如身份,可简如还一直当自己是长公主关照林成留管的客人。
客人要以主家为尊,而林成为人臣子又要以娘娘为尊。
因而这些天,林成在简如面前,总是很为难。
简如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,好心道:“不如公子去看看伶儿吧。她正等你呢!”
林成微微一愣,急忙恭敬答了是。
他搬着首饰盒子到厢房外,腾出手,刚要敲门,门却自己开了。
巧儿于门后嘻嘻一笑,立刻回头唤道:“小姐,是公子!”
林成有些局促地低了头。
“无退,你快来!”齐冰伶焦急地唤他,“这个字我又不记得了。”
林成木讷地进来,将盒子放在桌上,朝她望去。
齐冰伶坐在窗下的几案后,双手托腮,对着挂了一窗的宣纸凝神。
她伸出手,指了指其中一个字——“饴”。
痴痴地问:“这字读‘台’么?”
“不是,读‘怡’。‘子事父母,妇事舅姑,枣栗饴蜜,以甘之。’饴,就是糖的意思。”林成答。
“唔……”齐冰伶若有所思,拾起砚台上的狼毫笔,蘸了墨,将“饴”字写了五遍。
还要再写下去。
巧儿帮她研着墨道:“小姐,可以啦!再写下去这张纸又要废了!”
齐冰伶怔怔地抬起头,将纸举起,对着窗外的光细细端详,“有那么难看么?”
巧儿道:“这字写得像朵花,世上也只有小姐自己认得!”
齐冰伶蹙了眉,想了想,又将纸放下了,自我安慰地笑了笑:“那就更要多写几遍了。”
一边写着,心里一边叹气。
识字可实在比与人打架难多了。
“短短一月,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,又不是要去考秀才!”巧儿怨道。
齐冰伶却不这样想。
既然要学么,便要学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