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杜云林到了皇城。可在正阳殿外候了许久始终不见齐怀玉醒来。喜宝说昨日陛下睡得迟,怕是要午膳以后才能得空见他了。
杜云林瞧瞧身后抬着各样贡品的侍从,再瞧瞧愈发刺眼的白日。罢了,还是午后再来吧。
喜宝引杜云林和一众侍从在偏殿外的廊亭侯着,又准备了些小吃食供各位打发时间。
侍从们累了一路,此时又累又饿,争相抢着吃东西。杜云林却是坐立不宁。
等了许久,终于等来了正阳殿的一点动静。杜云林焦急地朝宫门处张望,却见出来的不是陛下,而是位娘娘。
燕青款款下了阶,走到廊亭。
喜宝朝杜云林介绍道:“这是燕美人。”
杜云林和一众侍从立刻行了礼。
燕青和气地笑着,“陛下仍在床榻,让我来与侯爷道一声歉。”
“臣不敢。”杜云林惶恐不已。
“侯爷远道而来辛苦了,陛下的意思,若您有要事要商议,请先到辰仪宫禀告太皇太后。补献的桃宴贡礼,可直接交由喜公公,送到库房便是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杜云林听得直生气。先前齐知让在位,就算再沉沦,不愿理朝政,也不曾怠慢过老臣。如今这陛下,将他留在廊亭几个时辰便罢了,差个女人出来报信算怎么回事?还要他找太皇太后商议。这不是明摆着将权往盛家手里头交吗?
杜云林帮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,也曾想过日后守住这江山会有诸多难处,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难处不是来自各州反叛,不是来自敌国进攻,而是来自陛下自己。
“侯爷可听明白了?”燕青见他不回话,又提醒道。
“听明白了。”杜云林叹了口气。只要是陛下之意,不管心里有多不满,他都一定会遵从。
杜云林命侍从将献于陛下和娘娘们的礼交给了喜宝,只留了少数几名侍从,抬着要献给太皇太后的礼,跟着燕青一路到了辰仪宫。
燕青与太皇太后问了安,先被请了进去。稍后搀着太皇太后出来,坐在门前的一把太师椅上。
“杜侯爷,许久未见了。”太皇太后笑着看他。
那笑让杜云林瘆得慌。这似乎是在责怪他来京不勤。
“近来琉璃边防控严,臣不敢松懈。所以才迟迟未来奉阳。是臣能力不足,未能将两头兼顾,请娘娘责罚。”
太皇太后笑看他,倒也并没有要真罚的意思。四州的王侯,都是南山一役后太祖皇帝亲封的,若非皇亲便是功臣,各有各的一派势力。特别是像杜云林这样,坐镇北境,手握南阳军权的大将军。
因而自太祖皇帝去世,太皇太后临朝以来,四州王侯若无大过,轻易不治罪,也轻易不另加封赏,以此平衡四州势力,不令人生妒,亦不会令人心生反意。
如此三十多年四州相安无事,太皇太后对四州王侯也越来越放心了。
“侯爷不必与哀家见外。”太皇太后命人给杜云林赐了座,又道:“桃宴前便听闻侯爷要来京,哀家命司天台占卜了,今日为吉日,宜出行。侯爷这一路应该是很顺利的。”
“是。”杜云林局促地笑笑。顺着太皇太后的眼神,望向站在柱旁怯懦不安的小女官。看来这就是自银铃婆婆后,太皇太后新选的星官了。
太皇太后离不开星官,这位置一日也空不得。
燕青在太皇太后耳畔提醒了几句,太皇太后点了头,朝杜云林道:“燕美人传话说,侯爷有要事要商议,何事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