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月黑风高。
夜禁前夕,简修宁率领朝暮山庄五十人,于灵山脚下和舒槿娘会和。舒槿娘的身后,阑珊阁弟子足有三百余人,身着夜行衣,十人一组,百人一队,有序列好。
舒槿娘手中的地图上,昌池大小户巷都作了详细划分。来之前,每人负责的地界也都与弟兄们交代好了。
如今这地图在舒槿娘手上没什么用,舒槿娘把它交给简修宁。朝暮山庄久不闻庄外事,对昌池地形不熟悉,有份地图在手会好很多。简修宁接过地图,先一步下山去了。
稍待片刻,舒槿娘看了看天色,时间已差不多了,“可以动身了。”
命令一出,她身后几百人的阵列瞬间瓦解,乱中有序地潜入夜色,悄无声息敲开了城门一角。随后,大队的人涌入了城,按照预定计划潜伏在各处巷口和重要的府邸周边。
阑珊阁以暗器见长,优势在暗处更明显。而朝暮山庄则正好相反,依简修宁的性子,绝不会隐于人后行偷袭之事。这些上官文若都考虑到了。
城门口的守卫被阑珊阁暗器所伤,倒了一片。仅存的几人急急慌慌跑去找太守。杜云林不在城中,近处无人可求,太守也只好舍近求远派人到北境,求助修秦将军。
修秦听说城中形势紧急,不等皇命下达,擅自做主,带兵入城支援。
一众人马刚刚赶至城门,却见城内一人,一袭白衣,披散着头发,单手执剑,单手负起,徐徐朝城门口走来。
“你是谁?”修秦大惊。
“朝暮山庄,简修宁。”
朝暮山庄四字一出,修秦吓得手里的缰绳差点脱出去。骏马嘶鸣,扬起前蹄,带着修秦朝后退去。身后的众人也跟着退了退。
简修宁不怎么会与生人打交道,现在只想速战速决。
修秦心里虽怕,可他身后是以他为表率的南阳军的将士,面前又是被敌攻破的城门。海宫存土不可失。他身为海宫的将军,只有迎难而上。
“杀!”修秦大喊一声,握紧缰绳,夹紧马腹,毫不犹豫朝简修宁奔来。身后的南阳军紧跟其后。
隐蔽在城门两旁的弩箭恭候修秦多时,待众军冲杀而入,上百支弩箭立时齐发。战马中箭倒下,将士们纷纷跌落下来。
修秦也倒在了地上。
直待两侧的弩箭用尽了,修秦爬起来,握好了剑,目视前方盯紧了简修宁,“杀!”
一字未尽,身后的将士们还未反应过来,只见修秦双目圆睁,微仰向天,骤然倒下。颈间的血汩汩流出。
而简修宁的剑上,只留了短小的一道红印。
主帅死了,将士们纷纷乱了阵脚,一时不知该怎么办。朝前,定是打不过的,可回头看,身后也来了人。
几十名朝暮山庄的弟子朝他们走来,手里都提着剑。他们穿着和简修宁一样的白衣,眼神也如简修宁一样坚定得让人畏惧。
有人手抖地松了剑,立刻跪下了。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跪下求饶。
最后站着的只有三人。
简修宁越过这些怯懦的眼神,朝朝暮山庄的弟子道:“除了这三人,其他的一个不留。”而后又对这三人道:“你们带着他的尸身,回奉阳城报信。”他看向修秦。
舒槿娘自一片黑暗中走出,又补充道:“告诉皇帝,朝暮山庄与阑珊阁,自今日起,与海宫朝廷势不两立。”说罢娇目一瞪,朝那三人喝道:“滚!”
三人抬起修秦,上马便跑,一路奔出了城。
其余将士,不知谁带头朝简修宁磕起头来。可惜简修宁毫不吃这一套。他背过身,与舒槿娘朝前走。身后的哀嚎声化在了一片血泊里,直到最后一声停止。百余名南阳军将士当真一个不留,简修宁说到做到。
“我也该走了。”舒槿娘刚与简修宁道了谢,又与他道别,“回去给盟主报信。他现在一定很担心。”
简修宁并未多问,只朝舒槿娘点了头,望着一人一骑出了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