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子平扶住她,着实吓了一跳。
“这里危险,你快回去。”祝子平没想太多,哪怕她先回营帐内歇息片刻也好。至于她为何过来,又是如何过来的,以后再问不迟。
可卫阿迎这次并未听他的,她看向祝子平摇摇头,连日疲惫让她说不出再多的话,只将一抹笑意留给了他。
她松开祝子平的手,自己走上前来,面对项雷,颤着身子跪下了。
“阿迎!”祝子平试图拉她起来,却是徒劳。
“爹,女儿回来了。”卫阿迎强忍着不适,俯身叩拜道。
爹……
祝子平脑中一片空白。十年前他初见阿迎时,听她说父母双亡,为何忽然会有一个爹爹,还是在亡海盟?
祝子平难以相信地看向项雷。项雷的剑毫不留情指向卫阿迎,目中恨意渐渐消融成水,转而又是怨。她为了祝子平,竟忍心与自己十年未见。
看来是真的了。祝子平吓得趔趄向后。
卫阿迎回眸看他,愧疚地垂下头,“我不是卫阿迎,我是项凝霜。”
祝子平连连摇着头。她还是那般体贴,说出的话温柔如月,未施粉黛的面容姣若梨花。一切如旧。“你就是阿迎啊!”祝子平恐慌地喃喃着,“是我的妻。”
他陪她跪下,将她揽入怀里。
“王爷!”卫阿迎抚着他的脸颊,凄凄楚楚地望着他的眼,劝他:“这是阿迎的家事,和王爷没有关系。王爷什么都不必管。阿迎不想再连累你。”
“不,”祝子平惊慌失措地护住她,“你我是夫妻,你有什么苦衷便告诉我,我们一起承担。”
“有王爷这句话,阿迎死也知足了。”卫阿迎靠在他怀里,泪光婆娑,可脸上仍是笑着的。
凝霜自小没了娘,跟着父亲长大。而项雷忙于襄王府的事务,又极少关心过她。如今看到祝子平这样怜惜她,项雷心里百感交集。他的确是个值得凝霜托付终生好男人,只可惜是齐寒月之子。
项雷不是一个人,他身后千千万万亡海盟的弟兄都在看着他,还有北疆数万英灵。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情置大义于不顾。
“我不是你爹!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!”项雷吼道。
那声音将祝子平也吓得一惊。
“爹,女儿知错了。”卫阿迎直起身,朝他又是一拜。这一次,久久未起身,“盟主叫凝霜回来就是劝您的。”
“盟主?”项雷想想,盟主身在康王府应当与凝霜接触颇多,想必早就知道了此事。项雷望向丁咏山,再看他手里盟主的传信,忽然有些明白,对着卫阿迎怒目而视,“难道盟主临时改变计划是因为你?”
事到如今,也没什么好瞒的。卫阿迎点了头,“我知道盟主在城中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。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赴死。这十年来你们叫我做什么都可以,我可以帮助你们亡海,联络传信。但是康王府,如今是我的家。王爷是我的夫君,是我孩子的父亲。难道您忍心您的外孙一出生便没有父亲吗?”
卫阿迎说着低下头,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。
项雷顺着她的手望去,她肚子里的小生命,是康王府的血脉,也流着项家的血。
他到底犹豫了,手上的剑蓦地放了下去。
一旁的丁咏山总算松了一口气。他现在才明白上官文若虽然没有在信上说明劝说项雷的办法,但暗地里早有安排。
元婴站在城楼上,忍不住回身叹息。
“怎么,今日这仗还打不打?”简空在城内等得不耐烦,又迟迟不见项雷回来,便过来问元婴。
“盟主传信来说,不必打了。”元婴如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