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的棋未下完,上官文若被留在康王府过夜了。
夜深人静,风过庭院传来沙沙的木叶声。不久后下起了小雨。
卫阿迎差素心从厨房温了热汤给她。她就着香甜的汤,将苦涩的药丸咽了下去。用药可以缓解伤口的疼,也能使她更清醒。
今夜她不能睡。
“素心,有伞吗?我想出去一趟。”上官文若说着起了身。
素心拿了把淡素的纸伞,到门边,亲自为她撑起来。
上官文若接过她的伞自己打着,“我一人出去就好。”
她的伤不能沾水,同一把伞又罩不住两个人。只能如此。
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,上官文若不知不觉走到里院。齐寒月的屋内仍点着灯。窗子大敞着,窗下一人身影面对棋局苦思。
她知道齐寒月没睡。
“含香,给文公子开门。”屋内的声音淡淡的。齐寒月并未看向她,却已然知道是她来了。
上官文若走到屋内,用手上湿漉漉的伞换了含香拿来的手炉。虽是阴雨天,屋内却暖意盎然。齐寒月提前在火盆里生了火,怕她冻死。
“长公主还真是贴心。”上官文若说着坐到齐寒月对面,抬手夹起一颗黑子款款落下。
又是这般不假思索。
那棋局早已刻在她脑子里了。
此子一落,齐寒月倒是看出了些眉目。
“你在昌池败了,这一着肯定不会再下回去。只能朝前走。明都有大军坐镇,你攻不下。通州……”她呵呵一笑,“你自己就在通州。若真的通州出了事,我可以立刻擒住你做人质,你不敢。相比其他四州,应城地处偏僻,入应城又需先过通州,你没有机会,况且就算是攻下了,那里又不是什么重地,于你毫无用处。”
“所以你打算把棋落在奉阳?”齐寒月眯起双眼,神色却不像是担忧。
上官文若对她这反应有些奇怪,“我要对京都下手,长公主居然不惧?”
齐寒月忽然笑了,“不瞒你说,我白日里已经想到了,所以传信给宫里,叫陛下和母后警惕。”
“宫里?”上官文若也笑了,轻蔑而凉薄,“长公主若往宫中传信能传给谁呢?难道是今年桃宴自通州选入的燕美人?”
齐寒月颇有些得意地点了头,“是她。”
“您已经输了。”
“什么?”齐寒月怔住。
上官文若微微叹了口气,杏眼一挑,“长公主不妨猜猜看,燕美人到底是您的人,还是我的人呢?”
……
“救驾啊!救救朕……”齐怀玉大喊。须臾之间冰凉的匕首已抵在他下颌骨,再向下一点便是脖子了。齐怀玉头皮发麻,身体僵直得犹如一具死尸。
“老实点!”
说话的是个姑娘家,但不是燕青的声音。这女的可比燕青粗暴多了。
“蓝姑娘,你稍轻一点,我怕他们听到。”燕青一边捂住齐怀玉的嘴,一边朝上看。还好上面那俩人呆呆傻傻并未发觉。
蓝儿是自地道另一端进来的。随她一起的还有十余名部下,都扮作宫人模样。从洛泽到奉阳,再到皇城,这一路畅通无阻,多亏了燕青弄到的腰牌。
燕青这一说,蓝儿的手非但没有向上反向下了,用匕首压住喉咙,他便是想说话也说不出。
“燕姑娘,快!”蓝儿急道。
燕青瞟了眼齐怀玉,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惶恐。这个宫内他如今最信任的女人居然背叛了他。齐怀玉越想越气,胸腔气得鼓起来,却因出气不顺而憋得满脸通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