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到客栈么?”上官文若自言自语着,慢慢将祝子安松开,郑重朝顾潇道:“有件事我要摆脱师叔。请师叔让我师父再多睡一阵子。你们不必随我出城,就在客栈安稳住着。所有花销我来承担。”
“再这么睡下去,人会没命的!”顾潇急她糊涂。
“最多还能延长多久?”
“七日,不能再多了!”顾潇严肃道。
“好!”上官文若爽快地答,“七日就七日。”
“可七日后我要带他去哪儿找你?一直照顾他很麻烦的!”顾潇抱怨起来。
“不必来找我。”上官文若垂下头,“他醒了,若知道这一切,最恨的人大概就是我。”
“你剖心取蛊救了他,他怎会恨你?”顾潇不解。
“不,剖心的事一定不能告诉他!”上官文若的口气像在下命令。
顾潇彻底听不下去了,气道: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这般为他到底为何?”
上官文若难得地微笑一下,“师叔想想,你与简照前辈打赌又是为何?”
顾潇被噎地说不出话。当年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嫁给简照,简照便与她打赌制药,炼成便可嫁给他。算来二人赌过的药已有百余种了,年少时的诺言也迟迟未兑现。如今想来,那不过是简照“缓兵之计”罢了。
可自己与简照的男女之情,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怎么想怎么奇怪。
顾潇有些羞臊地白了她一眼。
上官文若不与她多解释,只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,又从瓶中倒出一粒朱砂色的小药丸。
“子夜散!”顾潇一眼认出。
上官文若飞快将药丸收好放回药瓶。
“你何时拿的?”顾潇掏出自己的药囊,点点数,十二颗子夜散只剩十一颗,“你……莫非是上次在康王府。”
“是啊,”上官文若浅笑着道,“经过我手的东西什么时候完璧归赵过!”
顾潇瞪圆了眼,双颊气得通红。
“现在你这药凑不成对儿了,师叔很着急吧!”上官文若故意逗她,“只要师叔答应我对师父保守秘密,他日再见师叔,我还将这药还你。”
“你……卑鄙!”顾潇忍不住骂道。
上官文若毫不在乎,反正这话也不是头回听了。
“我话已至此,师叔看着办吧!”
转眼间到客栈了,上官文若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,而后静静地看着顾潇。
顾潇思忖片刻,实在心疼自己那点子夜散,还是带着祝子安下了车。
上官文若一直等在原处,直到祝子安屋内的窗户被顾潇打开,她才松了口气。
“盟主,走吗?”车夫问。
上官文若叹了口气,点点头,又道:“不必从西城门绕路了,就从最近的东城门走吧。”
“可是盟主,丁堂主说稍后可能有大军杀入。”
“不碍事,我只想快一点。你不必抬头看他们,低头拉车就好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调转方向往回跑。
城中的火已被扑灭,可空气中仍弥漫着未散的浓烟。百姓们闭门不出,平日的繁华街景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耳畔不时传来哭声,好像是哪家的孩子因为一时不听话葬身火海。那家的妇人跪在门前,哭得声音沙哑,吓得丈夫将她拉回去,怒言此举恐招致官兵来捕。
不知不觉到了康王府门前,上官文若特意顿了顿。
门前挂起了白幡。
齐寒月战死的消息不会传得这样快,大约是她离府前就已经与家人交代好了。
一日之间,康王府先后经历了大悲大喜,早已没有了数月前的气派荣光。
上官文若的眼睛湿润了,她放下车帘,缩在车内一角最隐蔽的地方,自己抱住自己。用冰冷的手去抚慰世上最冷酷无情的心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