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近台冷笑一声,狐疑眯上的眼睛重新张开了,“你知道又如何?你以为有海宫玉玺在手就能要挟朕?别忘了你现在人在琉璃皇城!”
“帮陛下夺下玉玺,是我与陛下的承诺。我从没想过食言。”上官文若淡定将玉玺放到一旁桌上,转身又道:“只不过交出玉玺前,我还要求陛下两件事。”
“第一,放槿姑娘出宫,我知道她被陛下关在此处。第二,让我活着。从今往后,我不会再见陛下,亦不会干预国事。”
“你真以为单凭你这样说,朕便能放任你从这宫城出去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上官文若回眸笑道,“陛下不是说了,承诺是最不可靠的。我愿意服陛下的毒,为陛下所控。若文若所言所行有半点逾矩,陛下立刻可以取我性命,如此可好?”
她既然敢这样说,必然做了准备。上官近台对她的聪慧毫不怀疑。她越是这样坦然,这毒就越不能下。如今她人在琉璃,取她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,倒是不必急在一时,再中了她的计。
上官近台思忖片刻,忽然改口道:“朕不会给你下毒,也可以答应你的要求。”
“那就多谢陛下了。”上官文若恭敬行了礼,一言不发地离开暖阁。
行至皇城门口,舒槿娘自后追上了她。
几日不见,上官文若精神疲惫,又是憔悴了许多。舒槿娘心疼地为她揩揩汗,搀扶她上了马车。
“今日槿娘能出宫,多亏了盟主相救。”舒槿娘朝她道了谢。
上官文若摇头制止了她,只道:“你速回盟里,召集各部主要弟子来槿娘家。我有事与大家交代,非常重要的事。”
……
转眼已到了第三日。
祈荣阁内,太医再一次为齐冰伶问诊开药。齐冰伶服了药,却仍然没有好转。
其实她心里也清楚,太医们开的药不过是以安慰为主。八方合血,单是听名字就知道来者不善。
才练成的暮字诀,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没了……她如今想来还像做梦一样。
林成一直侯在阁外,等太医出来问清后,神色较先前更加落寞。
李鱼替他送走了太医,又替他叹了口气。
前日林成去找过齐怀玉,第一次二人争执了许久。林成不过是希望他出兵,但齐怀玉却不能答应。莫说奉阳城内本就无兵,便真的有千军万马足以与上官朔对峙,齐怀玉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再出兵迎战。他与盛昌平商议后,打算趁齐冰伶前去和亲之时,由禁军护送前往紫宸山避难。
齐冰伶出城名为和亲,实则是给皇室众人逃亡争取时间。
林成劝阻无果,又在正阳殿外跪了一日一夜。
深夜回到祈荣阁,却没有对齐冰伶说什么。
他只是站在阁外窗下,默默地注视着她。
“无退,我问你,你可是真的喜欢她?”李鱼双手叉腰站到他身旁,似是漫不经心地问。
林成被他的话吓到心惊,慌张地避开他递来的眼神,垂下头。
“但她就要成亲了。”林成自责地望着地面,“她中了毒,我救不了她。她要去和亲,我也救不了她。说什么保护,我根本保护不了她。我真无用……”
李鱼白了他一眼,“你是无用!”
林成有些意外地看向他,“你最大的无用就是不敢把你的喜欢告诉她。”
林成轻轻一笑。他不是没想过。那日没能说出口,他原本还后悔来着,可现在想来只觉庆幸。
上一次和亲前,齐冰伶对他说的话,犹在耳畔。那话已很明白了。她只是将自己当做亲人而已。她甚至要他娶妻。
美好的祝福在林成听来却痛彻心扉。
既然如此,还何必叫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呢?
李鱼见林成只笑不动,亦不说话,心里不觉着了急。
先前他一直恨不得林成与齐冰伶早些分开。可是明日齐冰伶便要走了,此去和亲,怕是一辈子回不来。她与公子真的要分开了,李鱼却没想象中开心。
林成已两日没有吃过东西,就如木头人一般站在祈荣阁窗下,守着阁内的人哭、笑、吃饭、睡觉,像是中了邪。
李鱼很难想象,没有齐冰伶的日子,林成会变成什么样。
难道要一直这样消沉下去?
李鱼摇摇头。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