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悄悄溜进祝子安房中,只将醒神香焚了半个时辰,祝子安便倦倦地睁了眼。
“二爷!”秦双凑到床边,擅自抓住他的手。
“阿若?”祝子安忽然坐直了身子,望着眼前人姣好的面容,直到确信那不是上官文若,立刻松了手,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双儿啊!”秦双有些委屈,瞬间冷下脸来,“阿若是谁?”
周遭香气氤氲,确实是秦双。
祝子安揉了揉尚在酸痛的太阳穴,问她:“为何是你?我这是在哪儿?孩子呢?阿若呢?”他环顾一周,过了许久,才终于想起来,那日顾潇要解蛊,将他二人关在不同的两间屋子。他吃了最后一次药,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现在他醒了,阿若应该也醒了吧。
他顾不得秦双,下床穿好衣服,正要出屋去寻。
碰巧顾潇端着药站在门外,望见他活蹦乱跳地从床上起来了,吓得药碗都跌在地上。
“师弟,你……你醒啦!”顾潇一脸歉意地笑笑,连推带搡叫他回了屋。她答应了上官文若七日后才会叫他醒过来,偏偏就差一天了,他却不争气地醒了。
秦双望着顾潇陌生的面孔,再看祝子安全无顾她之意,待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,索性出了屋,站在门外,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。
“师姐,阿若呢?”祝子安问。
顾潇叹了口气,不知如何与他解释。
亡海盟主是个女人,这消息自琉璃传出,而今传得沸沸扬扬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虽然事后顾潇回忆起给上官文若诊脉的时候,那脉间一丝虚意,确实不像是男子体魄,可当时顾潇只当是她幼时顽疾未愈,所以也没上心。
现在倒是懂了。
也不知祝子安知不知道。
“师弟啊,你先别急,这事儿得慢慢说。”顾潇一边安慰他一边瞥了眼碗里仅存的药,“文若现在不在通州,前两日通州出了点事,她知道后着急回琉璃去了。我猜是回清音观吧。”顾潇尽己所能地避重就轻。
但祝子安清楚她是绝不会回清音观的。
祝子安起身站到窗边,城中凋敝破败之景尽收眼底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烧焦气味。
“城中起火了?”祝子安心下一惊,第一反应便是回康王府。
他拿上竹笛冲出门,顾潇迟疑地愣在原地,秦双却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。
康王府前,高悬的白幡和垂挂的缟素在雾蒙蒙的日光下显得刺眼。
祝子安的脚步放慢了。
他走进门,如往常一样,高声唤着:“娘,涵儿,小五,我回来啦!”
四周一片死寂。
“娘,涵儿,大哥,嫂嫂……”
没有人应。
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康王府吗?祝子安不寒而栗。
他站在院里等了许久,才见王叔云娘扶着卫阿迎从祠堂方向过来。卫阿迎怀里抱着出生数日的婴儿。
“二爷!”卫阿迎扑倒在他面前。她跪在祠堂,哭了几日几夜,眼睛已红肿酸痛到看不清东西。身子也虚得站不稳了。
“嫂嫂,快起来。”祝子安试图拉她,却被她死死拽住衣角。祝子安这才意识到,她已绝望到不愿站起来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祝子安问王叔。
“长公主和王爷,都走了。三郡主还在紫宸山生死未卜。”王叔闷声跪在地上,随着卫阿迎痛哭不止。自他们身后,传来越来越多的呜呜抽咽。
祝子安手足无措,俯下身,先扶住卫阿迎,“嫂嫂你告诉我,是谁做的?”
“是亡海盟主!”王叔长呼道。那夜上官朔亲口说是亡海盟主将情报告知了他,这才使琉璃大军攻入通州,又一路直取奉阳。所有一切的根源,都是那个人。现在王叔只要提起她,便恨得咬牙切齿。
“住口!”卫阿迎正色训了王叔,又看向悲怮欲哭的祝子安,急促地摇着头,“不是的,不关盟主的事,你我坐下来,我与你细细地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