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她,又是这般近。
强烈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。
上官文若身体未愈,已被那口盘踞心口的浊气憋到气喘。
祝子安又近一分,低声道:“你我二人,到底何时才能不再互相伤害?”
上官文若微仰着头,第一次有些畏惧地避开他的眼,她不知道答案,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。
“那日你不是问我,到底想要什么吗?”祝子安双目迷离地眯起来。
上官文若低着头,吞咽了一口,手抓紧了被子,渐渐攥成一团,面上却仍旧平静如初。
“师父告诉你。”祝子安道。
上官文若只觉一只手环住了自己后腰,将她整个人朝前推去。
她明白了,什么都明白。
不等那缕熟悉的气息再度张口威逼,便主动迎上去,吻上他的唇。
眼泪顺着双颊滑到唇角,又被她无意识地吮到口中。
那滴泪,咸咸的,淡淡的,又带着经年苦涩的味道,却在不经意间入口回甘。
她不愿松开他,他也是。
他们之间的索取和满足,久久无法平衡。
六年呢,岂止?
先前那八年怎么算?
从她递出故人春的一刻起,她就明白,今日的沦陷是迟早的事。
当年在断崖峰,他们同中鸳鸯蛊时,他误打误撞地吻了她。但彼时年少,她心里诸多恨意未消,不能真正放开心意。
今日倒是不必了。
她本就习医,不避男女;祝子安更是年年疗伤要将她身上看一遍的。因而二人即便相拥一处,却也没有任何羞涩难堪。
回忆在二人脑中回旋斗转,往复不息。他们相识二十四年,其间种种要是如数家珍说上一遍,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
那些故事,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良久,祝子安才慢慢松开她。
“怎么?阿若猜错了?”上官文若疑惑地昂起头,“这不是师父想要的?”
祝子安摇摇头,蓦地笑了。
他不过是怕再继续下去,她一口气没上来又昏过去。
祝子安再度靠近,这次贴在她额前,双手捧着她的双颊,顺便拭去两行清泪。
“答应我,别再离开。”祝子安双臂环住她,越来越紧。
上官文若静静地将头埋在他肩上,并没有作答。依偎在他身上片刻安然已经足够,她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永远。
“答应我。”祝子安一下下温柔抚着她脑后,语气听来却像是强迫。
“就算,今生今世,你我做不成夫妻,师父愿意把你当亲人。只要你不会离我太远,好吗?”
上官文若的双手慢慢爬上他背上,迟迟不愿放下来。她的哭声越来越沉,越难受越隐忍。
直到心口的伤开始作痛,呼吸再一次变得困难,再一次在他怀里瘫软……
“好。”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自怀中钻出。
“真的?”祝子安低头望着她。
“真的。”上官文若微微张开眼,“我所犯下的罪,无论是对天下百姓还是对你,我都会一一偿还。在我眼里,你与这天下,无异……”
“只不过……”
“这天下,是天下人的天下。而我心里的那个天下,只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