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盛昌平双目圆瞪,却也拿她没有办法。
花儿就是个市坊间的凡俗女子,审时度势趋利避害是自小习大的本事。
昔日答应盛昌平对先帝下药,也是看在袭鸢的份儿上,花儿虽不知袭鸢身份,但认准了她一手好琴技。这些年靠着袭鸢,乐坊没少赚钱。这是平等交易,谁也不吃亏。
现在花儿不缺钱,盛昌平手里也没什么好给她的。花儿对他,也不似对寻常官员那般恭敬。
花儿给盛昌平也斟了一碗酒,“大人来找我,该不会还是为了那个傻皇帝吧。”
盛昌平忍住心中一口气,还是道:“正是。”
花儿为难地皱了皱眉。
盛昌平看不下去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忍不住摊牌道:“实话告诉你,长宁公主已经查到先帝被毒一事,也许很快就会查到你。”
花儿愣了半晌,忽然笑道:“我一个乐坊女子,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谋害先帝,大人说呢?”
盛昌平端起酒碗不说话。
这话暗里的意思就是说,如果盛昌平敢打让她替罪的主意,她必会供出他。幕后主使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她这般油滑世故,倒是经年未变。
盛昌平微微笑一下,看来自己今日见她真是见对了。若不提前杀了她,日后必为大患。
盛昌平朗声一笑,举起酒碗敬花儿,“罢了,先不说这些。我也许久不入城,都不知这繁花酒楼添了新菜,今日一定要尝一尝。”
说罢唤了小二来,叫他把提前点好的素羊烧端上来。
豆腐浇汁摆成乳羊模样,是为素羊烧。菜是新鲜做的,端上来时烧汁还冒着泡,发出滋滋声响。
“尝尝!”盛昌平请花儿。
花儿倩然道了声谢,拾起筷子,正要朝那菜伸去。
忽闻帘后回廊里,一声喝止——“不能吃”。
花儿回头去看,才见是今日来乐坊的一男一女。
齐冰伶走上前。
花儿诧异望着她们,而盛昌平的脸上,一霎尴尬过后立刻恢复了恭敬的姿态,连忙出来朝齐冰伶跪下,“公主不知,臣这是在查案。”
“哦,盛大人就是用这种杀人灭口的办法查案的?”齐冰伶笑着反问。
花儿听罢愣住了,再看这道素羊烧,不免有些后怕。
“臣,未曾想过害人。”盛昌平俯首辩解。
“那大人不妨自己吃一口这菜?”齐冰伶从桌上拾过筷子递给他。
盛昌平的手发了抖,迟迟不敢接。
齐冰伶顺势将筷子掷在地上,“我刚问过从厨房出来的小二,今早有位大人物花钱买通了他下毒,想必就是大人吧。”
盛昌平斜目上抬,只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。但心中恐慌已尽数写在脸上。
“来人,把这二人抓起来,压到牢里去。”
候在楼梯处的侍卫听令上楼来拿人。
“公主,冤枉!”盛昌平几欲挣扎却还是被拖了出去。花儿随后。
将要下楼时,盛昌平的眼不经意间瞥到齐冰伶身后不远处那个一袭青袍的小公子,颇有些面熟的样子。
从酒楼到大牢的一路上,盛昌平终于想起来。
那人,不是几日前传闻阵前牺牲的上官文若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