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在那之后,先是查到上官朔私联清音观加害四皇子,后又得知他谋反,翁论对上官朔的印象大为改观。先前觉得他绝不会做出屠城这种卑劣行径,现在倒觉得未必。
翁论越发想查明六年前此事个中疑惑,只是无奈一直没有契机入手。
直到今日,上官文若自己送上门来。
翁论吞咽一口,缓解一下紧张,并未知会任何人,而是上前为上官文若松了绑,将她引到屏风后的茶案前,伸手道了一声“请”。
上官文若不见外地坐下了。
坐在她对面的翁论凝神看她许久,仍难以置信。
六年前传出她的死讯,不久前才被证实为假,却又听闻她在昌池战场自尽,然而此时她就活生生坐在对面。
翁论心里半惊半疑。这个人的手段深不可测,万事需谨慎。
“六年前屠城的人是上官朔,而下令屠城的是陛下。”上官文若开门见山,说罢一挑眉,“我不说,翁大人想必也猜到了。”
翁论双眸一沉,神色有些惊慌。
她这话说得笃定,却让翁论不知该怎么接。为人臣子怎好妄议主上?即便翁论心里对上官近台的确有过那么一丝怀疑,却只能将这份怀疑封存心底。
“你有何证据?”翁论谨慎问她。
“昨夜的暗杀就是证据。六年过去,真正知道亡海真相的人越来越少。陛下急于杀我灭口,翁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。不到万不得已,我也不会自投罗网找到刑部来。”
昨夜那些暗卫全部被杀,想要调查他们为何加害上官文若已无从查起,翁论唯有相信她所言。
上官文若微勾嘴角看翁论,“大人现在有两个选择,要么,将我交给陛下处决,对六年前的真相不闻不问不追究。若大人尚觉得敷衍了事心中有愧,便助我洗清罪名,还天下人一个真相。”
翁论沉了口气,低下头,陷入两难。
“忘了与大人说,此行来,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人。我想您应该很关心。”
翁论眸中闪光看向她。
只听她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:徐术。
二十余年前,徐术叛乱引发北疆一战。也是那一战,襄王夫妇殒命。
于上官文若来说,那是一切噩梦的开始。
于翁论,亦然。
翁论的父亲翁庆与徐术年少相识,二人论国事评天下,抒怀壮志,兴趣相投。
后徐术在军中步步高升,做了定北将军,被先皇委以重任镇守北疆。翁庆寒窗苦读,一朝高中,留任京官。
二人许久未见,再闻信却是徐术自北方造反。翁庆如何都不肯相信,几次三番上书请和却都被先皇驳回。
琉璃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叛乱,先皇实难容忍,当即派襄王领兵镇压。
决定发兵的当日,下朝回来,翁庆便口吐鲜血晕倒在地,此后大病不起,未等战事尘埃落定,便一命呜呼。
翁庆临终前,拉过翁论的手,只道徐术叛乱必有隐情。
至于这隐情为何……
翁论秉承父亲遗志,苦心调查了二十余年未果。当初踏入刑部的本愿,如今也变成封存心底的又一桩憾事。
谁知今日被上官文若重新提起。
翁论的双眸有些湿润了。
上官文若又道:“北疆一战,罪魁祸首不是徐术,而是陛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