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祝子安一时语塞。
他抱起上官文若离开药室回住处,扶她躺下。
上官文若凝视着他,叹气道:“我明白,他是你师父。你重情重义,不会看着他死的。只是你该早点告诉我。我才好从中调解,不至让你和公主的矛盾越埋越深。”
“我救他不全是因为此。”
上官文若一怔,不解地望着他。从小到大,祝子安从来不瞒她的。忽然有事瞒着她,让上官文若很不适应。
她虽还不知那事情是什么,却先认真起来。
祝子安便将那日自季王口中所闻悉数说与她听。
上官文若听罢沉默了。
“上官近台固然可恨,但可恨之人未尝不可怜。若是那日杀了他,他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。”
“既然当年害他之人并非太祖皇帝,那会是谁呢?”上官文若近而又问。
“这也是我要特意强调的。”祝子安郑重看着她的眼,“此去奉阳,一定要提醒公主,小心盛家人。”
“盛家……”上官文若立刻猜到答案,“这么说当年将上官近台母子拉下马车之人,是盛昌平?”
祝子安皱眉,“无退说只是猜测,但他自幼长在宫廷,对这些事很敏感。他说的,八九不离十。”
上官文若微微点头,越想越觉得祝子安救下上官近台甚是明智。
如今天下局势逐渐明朗,齐冰伶手握大权,盛家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昔日简如被盛家迫害至那般田地,如何叫他们相信齐冰伶会恢复盛家昔日荣耀呢?
若要与盛家为敌,上官近台,说不定可以为友。
上官文若想着想着,看向祝子安的眸中透出一丝惊喜。
“怎么?”祝子安不解。
上官文若浅笑,“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师父与我待久了,竟然也学会下棋了。”
“下棋?”祝子安愣了一刹,笑出了声,“你说是便是吧。年少时我也曾想人生如棋,现在想想,不过是命中注定的机缘巧合。与其机关算尽,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。就譬如,遇见你。”
他望着她,蓦地滞住了。
四目相对久无言。
上官文若慌张将头偏向别处,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怨怼。他真是多大都改不了嘴甜的毛病了。
转眼间数日过去,是日,奉阳城中下起密密的雨。
齐冰伶和林成率军攻至奉阳城下。
巍峨高耸的城墙仿若山峦,但比起在此之前跨过的崇山峻岭,早已不算什么。
齐冰伶身披银甲,手握识心。雨落于剑,霎时间水花四溅。
战马在雨中疾驰穿梭,一往无前,嘶鸣如滚雷般震撼人心。
将士们回到家乡,热血沸腾,拼杀更加勇猛。
过不多时,海宫大军已压至城门。
奉阳太守眼见形势不妙,赶忙朝身后人吩咐:“快把那孩子带过来。”
手下从城楼上扛过一只麻袋,袋子里的小人手脚乱动不停挣扎。
几位小卒翻开麻袋,上前按住他,又用绳子捆紧小孩子的手脚。
“扔下去。”太守急道。
众人听令,将麻袋用绳子系着从城楼上放下。
小孩子头朝下,很是难受,当即哭了出来,边哭边喊:“娘亲!”
齐冰伶挥剑的手顿住了,蓦地看向城门方向。
林成也随之立定。
“娘亲!”小孩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,即便混杂在风声雨声兵甲声中依旧清晰可辨。
“春儿!”齐冰伶立刻调转方向朝城门奔去。
“伶儿,冷静。”林成自后抱住她。
她是该冷静的。
他们以林春要挟,是她早有预料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