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情既已明朗,诸卿可还有事要奏?”齐冰伶问。
无人答话。
“既无事,那便退朝。”齐冰伶说罢,目光停在齐知近身上,“皇叔请留步。”
齐知近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,站定未动。
“伶儿。”林成极轻地唤她,摇了摇头,示意她危险。
今日早朝擒盛昌平,本已凶险,现在还要花心思应付这位不速之客,林成担心她身子尚虚弱,会撑不住。
齐冰伶只拍了拍他的手,安慰他无事。
今日之事无论是上官文若还是祝子安之计,齐冰伶都相信,不会害她。她没有什么好怕的。
齐知让看她,亦是不惧,“成王败寇。你打算如何处置我,我都无话可说。”
齐冰伶浅笑,数月前,她的确想杀了他。为了鲁一将军、为了沉凡长公主、为了康王、为了上官文若,也为了她自己……
但是现在,她忽然改主意了。
想罢,齐冰伶蓦地笑了,“朕终于明白先生为何留你性命。她是在告诉朕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,是不是?”
齐知近不说话,双目看着她背后的那把龙椅,渐渐失神,“你会留我性命?”
“用先生的话说,会,也不会。”齐冰伶看向林成,吩咐道:“去替朕向顾长老要一副子夜散。”
待林成走后,齐知近才慢慢看向齐冰伶,“假死?”
“对。”齐冰伶踱步道,“子夜散,一颗可假死,二颗可活命。朕给你一次机会。从此远离深宫朝堂,到清音观去,修身养心,度过余生。朕替你保守这个秘密。一来,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,二来,也是给齐氏列祖列宗一个交代。朕不会为了皇位而残害手足,亦不想伤害皇叔。”
齐知近的笑容渐渐消失了。
他想起祝子安送他入宫时曾提及此法。那或许是他最后的体面,却不是他想要。
子夜散取来了。由于有祝子安的提前叮嘱,顾潇难得好说话了一回。
药交到齐知近手上,他攥紧了,直到手上青筋暴起,却迟迟没有吃。
转瞬间,那只手开始颤抖,鲜血自他口鼻流出。
“皇叔!”齐冰伶拉住他,震惊不已。
“是毒!”林成虽不懂医药,却知这种死法,是宫中常见的烈毒。
“你提前服了毒?”齐冰伶质问道,“为何?难道你今日上殿,不是为了求朕保你性命?”
齐知近拼尽全力笑了,“你果然,和齐知让,一样愚蠢。不过大概只有此等愚蠢之人,才配登顶帝位罢。”
“为何?”齐冰伶手足无措,“传太医!”
“若你现在传了太医,反叫天下人觉得你出尔反尔,不辨是非,又妇人心肠,难当大任。你当真,要如此吗?”齐知近反问。
齐冰伶避开他的目光,却没有收回成命。
“难道上官文若没有说过,她当年为何要坠溪吗?她当年为何要坠溪,今日,我便为何要死。”齐知近盯着她,眼神凄凉可怖,“朕,宁可服毒,也不愿,死在你手上。”
他言尽于此,双眸黯淡,气息也断了。
齐冰伶惊吓之余后退半步。
太医赶至,却已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