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段日子一直为杜和的事情奔波,杜婉压根儿就没注意挂在腰间的蓝绿色香囊何时不见了。
杜婉神色不似作假,聂洱若有所思。
“别找了,若有心人想,你如何防得。”
杜婉闻言,苦笑一声。
聂洱微微一叹,道:“你既决定北上,如何又回来了这里?”
杜婉道:“在我启程不久,有人递给我一封信,信上说他愿意在众人面前说出小和溺水而亡的真相。”
“送信给你的是何人?”
杜婉摇头,“我不知道,那人带着斗笠,急匆匆从我身边走过,等我回过神来,才发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。”
聂洱心中微动,这信倒也来的蹊跷。
杜婉似乎知道聂洱在想什么,她苦笑一声,道:“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为弟弟讨回公道,如何不信?即便那封信是陷阱,那人也定然知道我弟弟溺水的隐情,我一定会回来。”
“你接了信,后来如何?”
“信中那人让我回村中小屋等待,他若不出现,我哪里也不能去,否则他就永远不告诉我真相。”
杜婉道:“于是,我悄悄地,偷偷地趁着黑夜回到了村子。”杜婉道:“哪知在屋呆了没多久,我的头头开始感觉晕晕沉沉,迷迷糊糊中,我好像摔了下来,接着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我身旁,没一会,我便觉得身上湿湿黏黏的。”
杜婉说着,脸上渐渐变得扭曲,“我想起来,却使不上一丝力气,朦胧中我看到一片火光,接着身体烫得生痛,那一刻,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人淋了煤油!”
闻言,顾梁歌与聂洱同时脸色一变。
那人如何残忍至此,让人生生承受炙火,活活烧死!
咔咔……
杜婉拳头紧紧握住,泛白的拳头青筋一根根暴起,她摇着头,冷冷道:“真是好笑极了,竟然有人费尽心思要杀我,而我到死还不知道是谁要杀我!”
说到这里,杜婉仰天哈哈地笑出了声,她笑了许久,笑出了眼泪,“真是,我还没替小和找出真相,什么都没做就死了,你们说,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?”
顾梁歌和聂洱彼此对视了一眼,沉默着。
杜婉笑了好久,才慢慢停了下来。
笑意从脸庞消失,杜婉面容狰狞狠恶,一字一顿,从牙缝中吐出了三个字:
我——好——恨!
恨人心黑暗,恨人性无耻,恨弟弟枉死,恨天地不公!
滔天的恨意从杜婉身上散发开来,浓郁的怨气使得周围的空气压抑又窒息。
聂洱轻叹一声,他伸手往杜婉额头一点,杜婉便闭了眼,彻底安静下来。
顾梁歌看了聂洱一眼,道:“你总不能让她一直睡。”
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
“从收到信到被恨意激发,化成为大妖,杜婉的这段回忆,丝毫没有提起李润谦的死亡。”顾梁歌沉吟道:“杜婉述说的东西,一直和弟弟相关,她在意的,只有弟弟。”
“聂洱,你猜,她是真不知道,还是有人瞒着她?”
“如果不是周舒舒说谎,那便是杜婉有所保留。”聂洱说着,随手捡来一根树枝,在地上比划道:“杜婉离开村子后北上的这段时间时间很关键,先是有人放火,尔后李润谦死亡,再有信件飞来,设计杜婉,纵火杀人,若所有的事情都是同一个人所为,那此人当真心思细腻,冷酷残暴。”
“但不管何人是凶手,他都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最明显的线索。”顾梁歌也捡来一根树枝,在聂洱写下的“纵火”两个字圈了圈。
“你有计划了。”
是肯定句,不是疑问句。
顾梁歌看了一眼聂洱,点了点头。
有些东西,他和聂洱都清楚。
聂洱抬头望了望天空,此时,月亮早已西落,东方泛起了鱼肚似的淡白色,“折腾了那么久,不知不觉,天都快亮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顾梁歌一笑,伸了伸懒腰,他嘴角微勾,眼眸却一片冰冷,“天亮了,魑魅魍魉,妖魔鬼怪,也该现原形了。”
聂洱抬头,望着渐渐发亮的天色,低声道:“也不知,何人会入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