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修和还没想明白,忽闻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自己耳边:“年修和,你来了。”
“谁?”
年修和眼神警惕,这一眼望到底的石窟,什么也没有,是何人在说话?还知晓自己的名字?
“吾已等你许久。”
声音继续道。
年修和浑身一震!
壁画上的冥王,竟从墙上走了下来!
——
年修和回到年家的时候,正值半夜,躲过年家巡逻的卫兵,翻墙回到自家院子时,年修和看见,年霜竟坐在自己门口的石阶上,一看就知道是等自己。
“回来了?”
年修和点头,“年霜,你特地在此等我,是有何事?”
“大半个月不见你,我以为你丢下年修雅不管了。”年霜答非所问,“可我又想,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这段时间,年家人知道我出去了?”年修和转念一想,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:“连修雅都可以弃之不顾,我不过一小小没有灵能的凡人,又哪里值得他们花心思?”
“年家人自是不在意。”年霜道:“只是你这么久都没有见年修雅一面……”
“修雅如何了?”听出年霜言外之意,年修和急急道。
“你亲自去看一眼,便知了。”年霜站了起来,道:“年修和,明天,我便要去漠北了。”
年修和一愣,“为何如此突然?”
“年修和,我十八岁了。”年霜的声音,平淡又哀凉。
年修和沉默,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年霜的时候,她扮作丫鬟的模样,问自己:年修和,这是你期望的年修雅的样子吗?
来到年家,她更是暗中帮了自己不少忙,年修和曾问过年霜,为何帮他,年霜只道:“年家是一个牢笼,我的一生,注定无法挣脱,可若能看见另一只小鸟冲破牢笼,也是欢喜之事。”
年修和还记得,年霜说这话的时候,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,却沧桑得如同六七十岁的老人,而如今,豆蔻年华的女孩已经长大,按着家族铺给她的路,嫁给漠北的王子。
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,下棋的人,从来不会考虑棋子的感受。
“我来,是和你道别。”年霜打破沉默,道:“年修和,若此次年修雅真有幸恢复,你在年家,尚需更加谨慎,因为,你要对付的人,叫年秉廷。”
年修和不知该说什么,他看着年霜,年霜也看着他,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。
许久许久,年修和重重点了点头,“年霜,我知道了。”
年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,“但愿我们还有再见之日,年修和。”
说完,年霜便站了起来,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。
年修和动了动嘴唇,想说什么,终究什么也没说。
夜色渐明,在石阶坐了一晚的年修和揉了揉脸,朝着年修雅所在的院落走去。
年家虽大,年修和所住的地方离年修雅的院子却不远。
到了院子,年修和发现,往日热闹的院落冷冷清清,门口只有一位家丁懒懒地靠在石阶上,半眯着眼,听见声音,抬眼一望,见是年修和,撇了撇嘴。
“年公子呢?”
“废人还能在哪里?”家丁翻了翻白眼,不耐烦道。
年修和忍住心中翻涌的怒意,也不再看那家丁,快步走上前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床榻上,年修雅安静地躺着,脸色青白,双眼紧闭。
“修雅。”
听见声音,年修雅眼皮动了动,微微偏了偏头,见是年修和,又转过头去。
便是这一眼,年修和心中一跳。
年修雅往日秋星一般的眼眸已失去了神采,红润的脸庞也已凹陷,青白一片,头发散乱地披在床榻上。
“修雅。”年修和心中又酸又涩,他努力稳住自己发颤的声音,坐在了年修雅身旁,“抱歉,是兄长来晚了……”
“你开心了?”
“你说什么?”年修和只觉得年修雅此句,来得莫名其妙。
“我说什么,你不心知肚明吗?”年修雅道:“我如今成了废人,你不正好可以在年秉廷面前表现了吗?”
年修和拧着眉头,道:“修雅,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?”
“年修和,该不会到现在,你还以为,我会相信你毫无灵能?”
年修和脸色一变,“修雅!”
“灵力测试上,你用了凝风,停止时间,只是一个呼吸,他们自然是毫无察觉,没人知道你没触碰过灵力石,可凝风你我一人一半,你以为可以瞒过我吗?”
“修雅,当时……”
年修雅却没有给年修和解释的机会,他打断道:“往日高高在上的弟弟成了废人,一直平凡的哥哥却忽然有了灵能,怎么看,这都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,出人头地,锦衣玉食,荣华富贵,享之不尽,不是吗?这样的生活你不也在渴望吗?”
“年修雅!”年修和道:“你怎么会变得如此!荣华富贵,掐媚迎合,不过虚伪,何况我隐瞒灵能,不过是为了防止年秉廷的不轨企图,我与你也说了无数次,他无情无义,找我们回年家,必定不安好心,若不留一手,又如何对付于他!难道你想不明不白死在年家吗?”
“不轨?”年修雅冷冷反驳:“这几年,吃穿,修行,他可曾亏待我们,年修和,你莫太过杞人忧天!何况,你还想我重新当回乞丐,过着人不人,鬼不鬼的生活吗?!”
“年修雅,他所给你的,都只是假象罢了,灵丹,草药,充斥的在你耳边的恭维和仰慕,都是假的!若他真对你如此之好,若那些人对你真心实意,为何你受伤后,不闻不问,为何你受伤后,他们不曾来看你一眼?!”
“那不过是我修为暂时无法积聚罢了。”年修雅道:“长元大陆,修为何其重要,年家是古老的除妖世家,修为更是一切,只要大人帮我寻了灵药来,修为恢复,我还有什么要不到?”
年修和不可置信地望着年修雅,“修雅,你怎会便得如此势力和愚昧?”
“势力?愚昧?”年修雅冷笑:“当初,我们身无分文,留宿街头,何人曾看过我们一眼?何人给我们施于援手?这是现实,是你不懂,年修和。”
“年修雅,你……”
年修和刚想开口,一道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,打断了年修和:“修雅,你可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