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是顾公子。”纱衣女子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动作,道:“西程姑娘已在厢房等待,顾公子,请随我来。”
顾梁歌轻轻哦了一声,不动声色道:“西程姑娘知道我们要来?”
“近来司空镇妖魔肆虐,镇民惶恐不安,前几天听说章公子死于非命……”女子顿了顿,又道:“前日听说派了一位大仙人来,馨香楼自也知晓的。”
是知道除妖师早晚会调查出自己是最后一位接触章末之人,所以,早早有了准备。
顾梁歌心思转了几转,只道:“原是如此,麻烦姑娘带路。”
“何须客气,顾公子,请随我来。”纱衣女子转身,引领顾梁歌上了二楼。
“这里便是西程姑娘所在了。”纱衣女子道:“顾公子,请。”
纱衣女子说完,便下了楼,顾梁歌想了想,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
这一声,洋洋盈耳,莺声婉转,娓娓动听。
顾梁歌和聂洱对视一眼。
声音如此动听,此女子当真是真国色罢?
顾梁歌推门走了进去,见一女子,端坐在一座梨木榻上。
女子穿着一袭妃色衣裙,青丝简单的用一个木簪挽起,她坐在榻前,安静地泡着茶,几缕细发落在她的脖颈上,更显得她肌肤如玉。
听得声音,女子抬头。
顾梁歌的眼眸,落入了一道纤细身影,肤如凝脂,领如蝤蛴,双瞳剪水,瓌姿艳逸,仪静体闲。
好个绝代佳人。
“两位公子,请坐。”西程把一杯茶推在顾梁歌眼前,“想必,这位是顾先生了,另一位,请问如何称呼?”
“在下姓聂。”易了容的聂洱,是一眉清目秀的书生。
西程点头,“顾公子,聂公子,只是粗茶,招待不周。”
顾梁歌低头,晶莹的茶水在玉色的茶杯中更显剔透,茶香萦绕。
顾梁歌复又抬头,道:“西程姑娘,我们今天来此,是想问几个关于章公子的问题。”
西程点了点头,“顾公子有何疑问,西程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顾梁歌道:“据我们调查,西程姑娘是最后一个见到章公子,不知章公子何时离开的馨香楼?”
“亥时末。”西程道:“馨香楼子时前一定关门,章公子是馨香楼的常客,何时离开,他心中有数。”
“不知章公子走前,可有和西程姑娘说过,他去哪里?或者,此前,他有何异常表现没有?”
闻言,西程轻轻一笑,“顾公子,馨香楼从不问客人从何处来,亦不会问客人往何处去。这里不比寻常青楼,红倌想方设法了解客人的一切,取他欢心,去换得压在卖身契的自由。何况章公子只来听西程弹曲,曲罢,章公子亦不逗留。”
“这里的客人,从不谈论自身的一切么?”顾梁歌曾因除妖任务,去过几次青楼之地,寻常客人去了青楼寻欢,亦会叨叨唠唠地说一下家里长短,虽不是什么大事,却也能够让青倌或是红倌多少了解到客人的情况。
西程摇头,“馨香楼只谈琴棋书画,若有闲谈者,馨香楼的门,不会再为此人而开。”
顾梁歌点点头,道:“馨香楼倒是特别。”
顾梁歌的话似意有所指,西程微微一笑,“红尘俗世,人情世故,烦恼缠人,忧愁萦绕,有一处清幽之地,不谈国事,不谈家事,不谈俗事,只有琴声婉转,偷得浮生安宁,大抵,亦是红尘之人所向往罢。”
顾梁歌不语,好一会,他起身,道:“夜深了,此番多有打扰,若有机会,来日,再请西程姑娘喝茶。”
“顾公子何须客气。”西程道:“此番司空镇大妖肆虐,人心惶惶,若西程之言,对除妖一事能有帮助,西程的心,多少能有些欣慰。”
“西程姑娘倒是心善。”顾梁歌道:“此妖作恶多端,除妖之责,必当擒拿,以告慰死者之灵。”
“西程亦愿此妖早日降服。”
顾梁歌点点头,算是回应了西程之言,他转身,和聂洱一起离开了馨香楼。
望着顾梁歌的背影消失在门外,西程低头,伸手拿起了茶杯。
吹了吹茶杯的热气,西程轻轻抿了一口。
茶香萦绕,袅袅的青烟遮盖了西程的面容。
玉手轻抬,将茶杯缓缓放下,她抬眸,对面的两杯茶,一口未动。
“如此好茶,可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