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瞪着眼睛,怒气冲天。
怎么会是师叔?
扶桑一愣。
“扶桑,你做什么?”
王肃怒吼,手指发抖。
扶桑顺着王肃的手指方向望去。
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的尸体,而握在手里的剑,还滴着血。
顺着血低落的方向,扶桑怔在了原地。
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被撕裂的衣服,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上的伤口。
有挠伤的,有撕咬的,有踢上的,也有刺伤的,伤痕累累。
扶桑看不见的,还有自己苍白的脸。
“师……”
嘴里的声音还来不及发出,王肃的剑便劈头盖脸地刺了过来。
扶桑只能躲。
可最终,还是躲不过。
坠崖后,聂洱从未想过,还能回来。
“这之后,便是在司空镇上与师父所说的,桑儿重生,成了阿梁的剑侍,也再次成了昊清宗的弟子。”
陈元静静地听着聂洱讲述这一切,良久,陈元起身。
“桑儿,若你说得没错,你劈开黑影,不过两三息时间。”陈元神色凝重,“可却在这几息里,你‘杀’了天一村四十一位村民,他们身上,全都是你的剑刺杀的伤口。”
聂洱道:“师父,桑儿能肯定,听见水妖声音的时候,我还很清醒。桑儿想不明白,是谁能拿走徒儿的剑,又杀了村民。”
陈元皱着眉头,“桑儿,我回来后,曾问过师弟为何你说出宗规,他仍是下了杀手。”
“天一村四十一条人命横死当场,师叔盛怒下……”
话说到此,聂洱停了下来。
王肃身为戒归院的执掌人,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宗规,遵守宗规。
单凭怒意便失了理智吗?
若是如此,他又怎么能成为昊清宗的戒律主事?
“师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陈元背着手,踱步走到窗前,道:“他知道该抓你回宗门,不该私下杀手,也知道不能因为怒意坏了规矩。”
“可他止不住那股怒意。”陈元转过身来,看着聂洱,“桑儿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”
聂洱心神一震,好一会,他才道:“师叔,被控制了?”
这个猜想出口,聂洱直觉自己背后发寒。
“那人,能在刹那间转换着时间,让你看见满地狼藉的尸体,他也能借师弟这一把刀,杀了你。”
一干二净。
闻言,聂洱寒毛直竖。
可,又是谁,想置自己于死地?
又为什么置自己于死地?
自己明明没有与人结怨。
若他有控制王肃的能耐,又何必费如此功夫,直接杀了自己不是更好?
看出聂洱所想,陈元道:“桑儿,这二十年,为师一直在后山,一来,你的死让师父悲痛不已,可二来,我也想以此为契机,放松那人的警惕,以便查出些蛛丝马迹来。”
“隐匿在后山,我悄然无声地去过天一村,查过现场,也看过村民的尸体,也去了你坠落的悬崖。”陈元说着,摇了摇头,“可毫无所获,村民尸体上,只有剑伤,除此之外,我搜寻不到一点线索,而自你死后,昊清宗也再无其他事情发生。”
陈元道:“而自此,我隐在后山,将宗门交给师弟与阿成,阿成也在十年后当上了掌门。”
“阿成也长大了。”聂洱道:“他也把昊清宗管理得很好。”
“是,为师有私心,为师不是一位好掌门,这十年,也亏了阿成。”陈元轻叹,“桑儿,阿成自小自与你一起长大,你死后,他伤心许久,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把自己关在房中,足不出户。”
聂洱沉默,自己坠崖时,莫成哭喊的声音犹言在耳。
陈元拍了拍聂洱的肩膀,“桑儿,前世已过,如今……”
话语未落,陈元忽地一声闷哼。
嘴角,溢出了血来。
聂洱一惊,“师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