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灵枢知道他满嘴谎话,可是有一句大概没骗他们。
宋灵枢眼中并无波澜,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,“他确实活不久了。”
败毒的药效已经发挥,笼子里的金钟罗汉已经沉沉睡了过去。
王不留行从波尤比手上接过钥匙,这才发现,他手上的经脉很是古怪,里面渗着黑色的血,想来就是中了金钟罗汉得毒,只怕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。
王不留行打开了那笼子,回头看了一眼天南星,天南星不情不愿的上来,一人抬着头,一人抬着脚,就这么把金钟罗汉给抬了出去。
王不留行本来打算另找一辆牛车或者马车将人给拖回去,宋灵枢却拦住了他:
“不必如此麻烦,把他抬上我的马车。”
王不留行知道宋灵枢为何至此,她心中一直觉着亏欠唐修书,如今看着这样一张脸,又听波尤比所言越发觉得这金罗汉身凄惨,安能不生恻隐之心?
王不留行并没有多说什么,天南星瞪大了眼,“你真要和这毒物共乘一车?!”
宋灵枢并没有回答他,只是白了他一眼,然后自己上了马车。
败毒也十分欣喜的样子,一路上都想靠近那金钟罗汉,却被宋灵枢的眼神挡了回去。
“师!伯!”终于在这样四五次后,宋灵枢再也隐忍不了,咬牙切齿的看着败毒警告道,“我带他离开,并不为了觊觎他身上的毒,您老人家可不要打错主意了!”
“这小子可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!你若不为了探究他身上的毒,你招惹这烫手山芋做什么?”
败毒不大相信宋灵枢的话,质问着道。
宋灵枢没有什么可欺瞒他的,看着睡倒在眼前的少年叹了口气:
“他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,我欠那位故人良多,今生弥补不得,救下他就当做积德行善,否则以波尤比那个人的性子,会因为害怕这金钟罗汉在他死后报复他的门下,临死之前定想尽办法了结金钟罗汉的命。”
“所以你带他回来只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?”
败毒很是无语,看着眼前的宋灵枢,只觉得这丫头十分恨铁不成钢,“只怕人家未必领你的情!你答应波尤比断不会让金钟罗汉去寻仇,可波尤比害他至此,他也是恨惨了波尤比,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放下仇恨?要依我的性子,我到觉着波尤比害他,他便要报复波尤比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!平心而论,若是我将你害到这地步,你恨我不恨?”
宋灵枢不太同意败毒的说法,“就是我恨你又能如何?事情已经这样了,若是我被逼到了这地步,被人所救之后,比起去寻仇,我更想要一个新的开始。”
“新的开始?”败毒十分不解,“所以之前的折磨和迫害就一笔勾销了吗?”
宋灵枢认真想了想,然后方才开口道,“那波尤比已经命不久矣了,若是我的话,我会满足的,然后就该重新开始了。”
败毒冷哼了一声,觉得这丫头和筠儿一样没用,被人所伤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放下,以后也不知斗不斗得过那嘉靖太子?
宋灵枢看着败毒不屑的眼神,半是玩笑半戏谑的问道:
“那师伯当初为何会原谅我爹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