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溯帝的身子实在撑不了太久,只能先回帐子里休息。
最后一天下来,靖王裴铮打的猎物最多,可宸王独自猎了一头白虎,虎皮送给了裴沅做毛毯。
宋怀清猎了一只鹰,献给了元溯帝,可不知怎么回事,那鹰到了元溯帝跟前,已经半死不活了。
元溯帝在病中本就多疑,眼看就要大怒。
裴钰却得了风声,前来请罪,推出一个小太监。
那小太监称这鹰本来是生机勃勃的,可都是他糊涂喂错了东西,和相爷并不相干。
元溯帝哪里不知道,这人是太子推出来要给宋怀清脱罪的。
因为那鹰是元溯帝亲自下的毒,这是他能为太子,为大齐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元溯帝自知时日无多,可宋家却独大。
元溯帝甚至在私心里想,幸好宋灵枢产子而亡,不然只凭借宋灵枢的面子,宋家迟早成为权势滔天的外戚。
可如今宋灵枢虽不在了,到底留下了裴沅,这是太子的嫡长子,看太子对宋灵枢的情意,日后继承这江山的多半是他。
可宋怀清身为一品丞相,他的长子年纪轻轻就是恩科状元,已经身居高位,又娶了安乐长公主的独女。
次女虽为庶出,却嫁了武将卫影。
这次太子大战北狄,卫影立下汗马功劳,他本就是东宫有阶品的属臣,这次更是加官进爵,来日自己去了,太子登基,这卫影有从龙之功,想来得一个侯爵之位是理所应当的了。
这满门权贵,如何让元溯帝放心的下。
元溯帝咳嗽了起来,裴钰愣了一秒钟,便上前替他顺气。
元溯帝喘过这口气,便摇了摇头,“你知道朕为何自导自演这一出吗?”
裴钰见元溯帝索性将话挑明,他也不在伪装了,“孤明白,陛下是怕孤爱屋及乌,娇纵了宋家,让宋家生出不臣之心,所以便要替孤贬了宋家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,为何不明白朕的苦心?”元溯帝满脸忧心的看着裴钰,“你对宋丫头有情,不肯在娶妻,朕便由着你,索性你已经有了嫡长子!哪怕你因为宋丫头,只想将位置留给裴沅,朕也随你!裴沅是个聪慧的孩子,朕也放心,可你该知道,宋家如今光芒太甚,万一哪日生出不臣之心,你也要这样纵着吗……”
“儿臣不敢!”裴钰重重的跪了下去,这一次自称的是儿臣,并非是孤,“宋家亦不敢!”
裴钰抬头和元溯帝对视,“父皇说了这么多,儿臣只问一句,宋家如今可做过恃宠生娇的一桩事?”
元溯帝仔仔细细的想了想,最后摇了摇头,“自然是没有。”
“所以父皇担忧的不过是杞人忧天,不过儿臣答应父皇,若是有一天宋家生出不臣之心……”裴钰说到这儿,语气也阴冷了三分,“儿臣绝不手软!”
元溯帝知道,自己这个儿子一贯守诺,到最后终究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,“那就随你吧——”
裴钰再叩首,“多些父皇成全!”
……
傍晚的丽水边,宸王裴珩和靖王裴铮两兄弟到底也握手言和,让人拿了些酒来,两兄弟架起一团火,拿了些猎物烤着下酒。
最后究竟是一笑泯恩仇,这多年的恩怨到底耗不尽骨肉亲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