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钰看着那成山的折子,心头第一次有些烦躁,不过到底是按捺住了,又拿了一碟开始看了起来。
……
晚膳时,裴钰与宋灵枢说起了自己一些关于批阅奏折的想法:
“朕在东宫时,为了与你多厮守,许多不重要的折子都是让董双成和柳青城等人替朕阅的,朕有意专门设立一官职,从翰林学士中挑选,替朕将折子分类,不重要的便由他们看过批复,重要的在递上来朕亲自阅读,卿卿以为如何?”
宋灵枢想起先帝在时,父亲便经常替他处理各种文书,只是不曾对外宣称罢了,其实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,到也可行。
宋灵枢仔细思量了一番,才开口道,“翰林院大多是清正之士,对朝局见解欠缺了些,陛下也可钦点丞相为首,翰林院学士相府,丞相有处政的能力,翰林院学士又是出名的清廉,既能防止丞相权重独大,又不至于误了国事。”
宋灵枢冷静的分析利弊,“就算是这样也做不到万无一失,陛下还得时时亲自抽查那些被他们批阅的奏折,一旦查出什么不妥严惩不贷,不叫他们可以生出娇纵之心。”
裴钰见着这样的宋灵枢,只觉得她身上有光,他不过和她提了提自己的想法,只这么一会儿她已然将事情理的明明白白,将框架条例都整理的一清二楚。
宋灵枢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,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皱着眉头道,“是我说错了么?”
“并没有。”裴钰替他抚平的紧蹙的眉头,“朕只是觉得卿卿说的甚好,可还有什么见解?”
在裴钰的刻意纵容之下,宋灵枢开口说了许多朝局的弊端,比如科举只重文章和武道,实在不利于大齐的发展。
在比如商人每年交税最多,却没有相符合的社会地位,也不利于国库征收。
国库无银,何言兴军?更不要提科教了。
宋灵枢又说了自己对工匠的看法,言明裴钰每年用了许多银两在养军和练军上,却没有鼓励工匠优化盔甲兵器的法令,其实有了更好的盔甲兵器,甚至是兵车战甲,军队的战斗力会提高许多。
两人便就这些议论了许久,到最后裴钰笑道,“前朝太宗尊结发妻子为师,朕看卿卿也堪为朕的良师。”
宋灵枢却瘪了瘪嘴,“我可不稀罕那长孙皇后尊为天子之师。”
裴钰来了意趣,笑着问道,“这是为何?”
宋灵枢叹了口气,“前朝那皇帝口口声声以长孙氏为师,却不曾真心喜爱她,她死后甚至杀了她两个儿子,到最后才立了他最孱弱的小儿子为太子。”
裴钰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那是她的两个儿子谋反,他也是无奈之举。”
宋灵枢却不吃这套,只郁闷道,“他自个的皇位也是杀了兄弟逼父退位得来的,不过他到底没弑父就是了,他却要了儿子的命,可见这世上多少父杀子,几时有子弑父?”
裴钰不欲在与她说这个,只怕她接着说下去,又要骂最是无情帝王家,果不其然,宋灵枢又恶狠狠的瞪着她道:
“你日后若敢欺负我的沅儿,我一定叫你好看!”
裴钰只觉得哪怕是她咬牙威胁自己的模样也是好看的,笑着在她耳边呵气:
“朕哪里舍得?”
“夜深了,朕与卿卿净身后便安歇吧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