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钰自打宋灵枢生下裴沅闹了假死那一遭之后,有了心理阴影,待宋灵枢生裴澧裴满的时候,他说什么也要在产房陪着她。
他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了井绳,这一次也是如此。
听闻宋灵枢这边有了动静,立刻便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坐在屏风外。
果然印证了沈月所说,这孩子是个克母克国的祸星。
宋灵枢生下三个皇子,都不似如今这样,那胎儿久久不下,且痛的宋灵枢直哭。
宋怀清也进宫来了,却不能尽产房,只能在外面听着宋灵枢惨叫,他自个的心也揪成一块儿!
裴钰在屏风外也越发不安,沈月的话在他耳边响起,外头有人进来,在裴钰耳边奏了些政事,裴钰心中也有了决断。
宋灵枢痛了一天一夜,终于诞下公主,然而产房内外的人皆不敢跪下高呼“恭贺万岁”,裴钰抱着那孩子,那皱皱巴巴的小婴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,拼命大哭。
里头躺着的宋灵枢已然昏死过去,御医说她这是耗伤了元神。
裴钰到底是心软,最终也没能亲手掐死这个孩子,只对人道,“送去太平别院,告诉姑母朕会挑选人过去伺候,请她将别庄腾空。”
说是挑人伺候,里头伺候的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,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派重兵重重包围了太平别院,好似关押着什么不得了的人。
裴钰已将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宋怀清,宋怀清起初只想说荒谬至极,可见宋灵枢生产时的危象,御医们出来请了好几次的罪,那阵势好像已经宣判了宋灵枢母子具亡。宋怀清便也信了一半,所以裴钰将小公主送走,他不发一言。
是裴钰阴沉着脸拿所有人的性命威胁,天子语气平淡,可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意却让人胆战心惊,“若是皇后有个好歹,诸位爱卿一家老小也都别活了,全部去给皇后陪葬。”
御医眼见如此,哪怕就算宋灵枢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,他们也得生生把人给拽回来。
宋灵枢第二日醒来时,便要找自己的孩子,可宫人们支支吾吾不肯让她见小公主,宋灵枢心下明白了,便要闹着起身去找裴钰。
可宫人哪敢让她下床,只能跪了一地。
裴钰回来时便正好瞧见这样的场景,他晓得宋灵枢想问什么,自己先坦白从宽了,“朕将她送去了太平别院,会有人好好照料她,卿卿日后还是少见她为好。”
“陛下!”宋灵枢含着泪嘶哑着嗓子道,“她是你我的血脉,不过还是个婴儿啊!何以至此?”
裴钰走到宋灵枢身边叹了口气,“卿卿可知河北突发水患,淹了不少城池,朕已经派郑小公爷与户部工部的人一齐去视察赈灾了。你生产时九死一生,将朕吓了个半死,前朝又传来这样的消息。灵枢啊灵枢,你要朕如何不信那天命之说?”
宋灵枢哑口无言,她与王不留行在外漂泊那几年,是亲眼瞧见百姓之苦的,想来河北州县已经是哀鸿遍野了。
宋灵枢想到这儿,只是靠在裴钰身上捂面哭了一场,从此在不提小公主一句,只是让人将大半个太平别院都改为佛寺,请了不少尼姑主持进去修行。
宋灵枢出月子后,去过几次,但都站在太平别院外没有进去,看着香火寥寥升起,她的心也痛的要命。
只希望用这种方式,为她的小公主积些阴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