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钰刻意在萧从安来请安的前夕避开了,只剩下宋灵枢独自接见萧从安,不过却有满院子伺候的宫人,尚忠自然也在。
这已经裴钰做出的最大的让步,宫人在不远处守着,虽听不见是宋灵枢与萧从安到底再说什么,却也可以看见两人发乎情止乎礼。
宋灵枢要萧从安去长安,这是她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。
天子要削藩,首当其冲的便是四个姓氏的大族,如今有李氏做了榜样,剩下在长安的谢氏和本就有些落败的柳氏都乖觉的很,只剩下萧氏了。
萧从安却只看着宋灵枢,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说话,等宋灵枢都说罢才开口道,“你又消瘦了。”
宋灵枢闻言鼻子一酸,萧从安已然又开口道,“我去就是,总不好叫你这样柔弱的女子夙兴夜寐,既想护着身后的陛下,又想护着身前的我。”
萧从安说着眼里也带了泪光,却到底隐忍住了,与宋灵枢相视一笑。
“从前你身边没有这么多人伺候的,如今又是个什么情景?”萧从安试探着问道,其实心里已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。
“萧大哥聪慧,自然知晓为何。”宋灵枢无奈的笑了笑,“你每月的折子,最后一句皆是为我,他总是介意的。”
萧从安见宋灵枢这般落寞的样子,心中一痛,“是我不好,我忘记了你的处境,对不住……”
宋灵枢拼命摇头,不许他在说下去。
宋灵枢也是头一次这样憎恨自己的卑劣,她明明知道以萧大哥的性子,当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之后,他必定收敛。
可是这一切看似皆大欢喜,却唯独忽略的萧大哥自己的感受。
哪里是他对不住她,明明从一开始,说对不住的都该是她才对。
宋灵枢唯恐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,只好以身子不适的理由打发了他,而自己卸了钗环,躺到床上和近侍吩咐说自己还想睡一睡,让她们无事不要来打搅。
伺候的宫人替她将帷幕放下来,宋灵枢这才将自己困在被子里,终于可以痛快哭了出来,可哪怕是这样她仍要捂着嘴,生怕外头人听见声音瞧出什么来。
裴钰回来时,宋灵枢听着声响止了泪,反复擦拭眼角,唯恐等会被他瞧出什么。
裴钰听尚忠说,宋灵枢又歇下了,心中本就不解,不过还是怕她真的已经睡着了,唯恐吵醒了她,故而小心翼翼的掀开帷幕,坐在床边。
宋灵枢自然感觉到他坐到了自己身边,只好闭上眼装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