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钰突然觉得很无力,骄傲如他,何曾这样低三下气与人说话,甚至作揖行礼?
可他的小姑娘听不进去这些话,也不想听这样的话。
宋灵枢见他迟迟不作答,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,操起绣篮里的剪刀便对准了自己的脖子,“臣女已然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,若殿下与娘娘觉得当初那碗坐胎药让臣女在病榻上躺了半年还不够,臣女愿意已死谢罪,还请娘娘与殿下看在先母的份儿上不要怪罪家父家兄。”
宋灵枢说完便真的要刺下去,裴钰手疾眼快夺过那剪刀,扔到了一边。
裴钰气的身子都在发抖,“宋灵枢!那也是孤的孩子!孤也期盼看着他满地跑,你究竟明白不明白?”
“你还在妄想什么?”
宋灵枢面无表情,她想她应该是在报复皇后,她相信太子对她的情意是真的,所以只要太子难受,皇后就不好过!
“那个孩子已经被你母亲给害死了,你期盼见到他?好啊——”
宋灵枢笑的可怖,“你跟皇后娘娘去九泉之下见他吧。”
“你就这么恨孤么?”裴钰心中一痛,一双美目也浸了泪意,雾蒙蒙的样子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好看。
“我不恨你。”宋灵枢冷冷道,“可我也绝不可能心悦你,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。我只一句话,父兄让我嫁谁我便嫁谁。其实从一开始,是不是你都无所谓的,你不是晓得么?”
人是不是真的会心碎?
裴钰问自己,若非如此,他为何觉得心痛难忍?
可宋灵枢显然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,展开一个如同罂粟般的笑容道,“你该趁着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,主动向我父兄提出不要纳我,否则我会折磨你一辈子。我不会给你生孩子,就算生下也会捂死他。更不会让别人有机会靠近你,我要你断子绝孙。”
“好!”裴钰却像下定决心似的,“孤给你这个机会!就算是你折磨孤一生,孤也绝不对你放手!”
话罢便转身离去,宋灵枢淡然的去关上了门,然后便宽下外衣再次躺下,只是这一次,她咬着被角,无声的哭泣着。
裴钰回了东宫,将自己关在寝宫,不吃不喝整整一日一夜不眠不休。
皇后拖着病体前来,却怎么也敲不开这道门,最后是让人把门拆了才进去的。
裴钰就坐在地上,披头散发,见有人来了,抬眼一看,双眸猩红。
“你这是闹什么?”谢蕴心疼难忍,扑到裴钰身边哭着,“本宫就你这么一个儿子,你做这幅鬼样子是要本宫的命是吗?”
“不是母后先要儿臣的命吗?”裴钰轻瞥她一眼,淡淡道,“母后不知道么?她宋灵枢就是孤的命啊……”
谢蕴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,登时火气便上来了,下意识便要抬手打他,可裴钰却不躲不闪,竟是要生生受了她这一掌。
谢蕴自己生的儿子,她如何不晓得,她能察觉到,裴钰这一次是认真的。
罢了……
谢蕴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,“随你,都随你……”
走到门口,却突然呕出一口血来,之后便是漫天的呼喊:
“皇后娘娘!”
裴钰跪在原地,狠狠的磕了一个头,却怎么也没向谢蕴跑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