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灵枢醒来时,已经是次日的午后。
她坐起来发了好一阵呆,昨日的种种映入她的眼帘,她现在只恨不得去撞墙……
书亦走了进来,见宋灵枢醒了,笑着揶揄道,“姑娘可算醒了,昨日……”
“我不记得了!”宋灵枢掩面,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,“什么都不要说了……”
书亦笑而不语,“姑娘可饿了?厨房热着薏仁山药羹,太子殿下吩咐了,姑娘酒醉醒了吃那个,是最滋养脾胃的。”
宋灵枢本想钻进被窝里不起来,这样就不用面对众人了,可她的胃委实很不争气,她也只好道:“也好……”
宋灵枢一下午都在懊悔中渡过,她只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,更是无颜面对裴钰。
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,宋灵枢没过两个时辰就发起了高热,御医来瞧过开了药。
待裴钰回来时,宋灵枢的高热不但没有褪下,反而更甚。
气的裴钰连夜将太医院院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,那院首名唤葛洪,也算医术高超,世人都尊称一声葛老。虽不能和何氏医圣比肩,却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。
若非来人是裴钰,老爷子怎么也该恼了。
可惜他不敢,因为太子殿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。
葛洪来到东宫太子殿下寝殿,见到宋灵枢的那一刻便什么都明白了。
宋灵枢面貌神似其母,却又继承了父亲宋怀清的清秀,宋怀清素有譬如宋玉的美称,年少时也是个翩翩俊公子,所以宋灵枢比何筠还要耐看三分。
那眉目中自有故人的痕迹,在加上太子殿下在一旁阴沉着脸就差没说出那句“治不好她,孤让整个太医院陪葬”的话了,葛老如何会不尽心?
折腾了小半宿,宋灵枢的热退了下去,却呕出了日间所食的食物。
葛老细细探查,这才查明病因,“想是饮食不洁所致,宫中饮食最是讲究,断然不会如此,要嘛是宋姑娘出宫吃了不干净的东西,要嘛便是有人投毒了。”
何人敢在裴钰眼皮子底下投毒?
葛老不知,裴钰确实晓得宋灵枢昨日去了何处,又是心疼又是恼怒,然而还是隐忍下来,与葛老客套道:
“那就有劳葛老费心了。”
葛老恭敬道,“都是微臣应当的,只是这病不容易根治,只怕宋姑娘还要遭些罪,有时反复高热也是可能的。”
裴钰听过后便皱紧了眉头,看向床榻上的宋灵枢也是满满的担忧,“孤明日便要启程,随陛下秋猎,若是往年孤还可以推脱不去,只是陛下如今的身子,北狄新灭,北狄贵族都迁居到了长安。孤得出手镇一镇他们,灭了他们的复国之心。可她如此,孤实在放心不下,只能将她托付给葛老您了。”
裴钰这话说的客气,其中的利害之处也讲的一清二楚,葛老有心应承下来,可他到底老了,只怕还没照顾好宋灵枢,自己就先倒下了。
裴钰自然也清楚明白这一点,只是要葛老说个靠谱的御医罢了。
葛老说了几人,裴钰皆沉默不语,葛老很是疑惑,直到一旁的书亦看不下去了,小声提醒道:
“葛老莫要糊涂,宋姑娘乃是女儿之身,又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,如何能让御医贴身照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