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铮握着冯轻的手,“娘子,听话。”
语调如此柔和,里头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,冯轻到嘴的话说不出口了,她回抱着方铮,“相公,你也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吗?”
“是。”方铮捏着她的手心,“为夫躺在榻上辗转反侧,脑中娘子的身影挥之不去,总想着能见一见娘子便好。”
一股从没有过的冲动让他脑子无法正常思考,等他回过神,已经走到了方家门口,在娘子冲过来的一瞬,方铮吐出一口气,笑了一下。
“我也是,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相公身边。”方铮出现的那一瞬,她的心就满了。
熟悉的温度,如出一辙的心跳,两人又亲昵的说了一阵,这才双双睡去。
将近天亮才睡着,这一觉两人睡的并不长,外头传来龚婶的说话声。
龚婶是一早去屋后菜地浇水的时候听到路过的村民提及方家的事,这才匆匆赶过来。
在孩子面前,方蒋氏无法真正敞开心说些体己话,龚婶一问,方蒋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,她再强悍,也是个女人,心里有委屈,也想找个人说说。
“你说他这是个啥意思,泼我脏水,这是不想我活啊!”方蒋氏说着,心更酸了,眼泪一把鼻涕一把,“别人泼我脏水我能打回去,他开口,假的也成真的了,你说他咋这么狠心?”
方老头是没想到后果,还是明知道方蒋氏的下场故意为之,无人知晓。
但他不顾村民的议论,扯着嗓子一句句污蔑方蒋氏的时候,已经是将两人最后一点牵扯彻底打破。
同是女人,龚婶清楚流言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,她抓着方蒋氏的手拍了拍,劝道:“你是啥样人咱村谁不知道?真要有认敢乱叨叨,我拿把菜刀上她们家去。”
龚强是真汉子,他娘也不是吃素的,要不怎么能跟方蒋氏交好?
那都是爽朗大方,不欺负人,但是也不好惹的人。
被龚婶劝了一阵,方蒋氏心情好了些,她洗了把脸,又成了那个一人撑起方家的强悍妇人,“我也不想别的了,以后就想种种地,收拾收拾屋子,再带带孙子,我行的正坐的直,看谁敢乱传。”
“他们可都别忘了,我有三个儿子,谁要中伤我,我带着儿子打上他们家去。”
“还有我家强子。”龚婶附和,“那也是你半个儿子。”
“对。”方蒋氏煞有其事地点头,心里那点阴霾总算是彻底散了。
方铮跟冯轻在屋里讲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遍,冯轻头枕在方铮胳膊上,手搭在他腹部,她在方铮颈窝处蹭了蹭,说:“相公,别再让爹欺负娘了。”
方老头活了几十年,又不是与世隔绝的人,怎么可能不知道贞洁对妇人的重要?
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,方老头在门口就大声嚷嚷,半个村子都能听到,虽村里对女子德行约束不如世家,可一旦沾上不洁这两个字,重则会沉塘,轻则赶出村子,哪怕侥幸呆在村子里,也会终日受人指指点点,孤立冷待,一日两日,一年两年或许能坚持,可一辈子呢?
哪怕坚韧如方蒋氏,也会受不住,下场可想而知。
且流言传的多,也就变成真的了,方蒋氏哪怕不甘心,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身上莫须有的污点连累儿孙,最大的可能便是方蒋氏以死明志。
同为女人,冯轻知道方蒋氏的伤心,同时对方老头更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