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以往一样,多数村民都是友善地打招呼,也有几人待方铮两人离开后,小声编排。
介于方蒋氏的泼辣,这段时日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嘲讽说闲话。
“三郎,我听说你这是要去县城,以后不回村了?”村长吃了晚饭,也背着手,出来转悠,村民的闲谈他也听了一耳朵。
方铮跟冯轻早上走时,牛车上装了好几个箱子,有人也问了方蒋氏,此事也无须隐瞒,方蒋氏便将儿子出门求学,儿媳去照顾儿子这事说了。
结果自然是一传十,十传百,整个村子都知晓了。
村长心情有些复杂,上回他文方铮赋税的事,方铮模棱两可的不告诉他真假,亦不帮他,他心里是有气的,那以后,他见着方家人都是脸不是脸,鼻子不是鼻子的。
可方铮要走,这一去怕是再不会回来了。
以后东留村说不得就能出现了举人老爷。
他这个村长面上也有光,一时间,村长甚至有些后悔,若是当时他应了婧姐儿的话,方铮成了他的女婿,是不是以后他也会是举人老爷的岳父?
有些事是不能多想的,越想便会越后悔。
村长就在如此心境下见着方铮跟冯轻的。
望着两人相携走来的身影,这两人不管相貌还是周身气息,都极为相配,村长不得不承认,他的婧姐儿是配不上方铮的。
乱七八糟想了许多,待方铮跟冯轻靠近时,他不自觉就开口问了。
“是。”方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,似乎前一次的不欢而散并不存在,这让村长心里更是警惕,一个刚过弱冠的年轻人,城府竟比他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村长还深,顾不得多想,村长自然就端起了一副慈祥笑意来,“出去好啊,好好读书,争取考个功名,这样你爹娘这辈子也算熬出头了。”
顿了顿,村长又说:“家里的事你放心,我一日是这东留村的村长,就会一日照顾着你爹娘跟你兄弟。”
这是示好了。
方铮自然不会拒绝,他作揖道:“方铮在此多谢村长。”
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,他爹娘跟兄弟都在东留村,难免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,这就少不得要大家帮衬的,村长作为全村权利最大的人,若得了他的保证,起码娘跟大哥二哥他们不会受委屈。
“改日定登门道谢。”方铮郑重地开口。
村长也暗暗松口气,他连忙扶起方铮,“客气啥,都是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的邻居,帮衬一下也是应当的。”
方铮朝冯轻看了一眼。
冯轻竟看懂了自家相公的眼神,她从方铮背后的竹筐里提出一坛酒,递到方铮手里。
“这是我跟娘子今日寻得的高粱酒,村长若不嫌弃,便拿回去尝尝。”方铮双手捧着酒坛子,说道。
村长这么多年也就好一口酒,隔着坛子他都能闻到酒香,哪里拒绝得了,他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的气恼,笑呵呵地接过坛子,“不嫌弃,不嫌弃,三郎啊,你是好样的。”
这话不是贬低,是夸赞。
此子不仅有城府,学问好,还会做人,必有飞黄腾达的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