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孩子,你这么配色很好,绣技也是我不曾见过的,虽不像双面绣那边多彩,不过这绣法却大气,应当是适合用这种颜色变化极大的绣线。”
金姨不愧是绣技高超的绣娘,对颜色敏感,冯轻一直觉得这盘金绣适用大红大紫,大黄大绿的绣线。
这样绣出来的绣品大气典雅,最适合金姨这般的人。
“金姨喜欢就好。”
“那我就不客气,收下了。”对于绣品,金姨向来是没啥抵抗力的。
小心收起帕子,金姨催着冯轻跟方铮去吃饭。
“相公,你等我这么久,会不会无聊?”冯轻牵着方铮的手,她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方才忘记时间了。”
“陪着娘子是为夫最愿意做的事,娘子无需内疚,为夫方才并未耽搁时间。”他虽未拿书,不过已经闭着眼睛将曾今看过的又温习了一遍,温故知新,每一回回想,都能得到新的知识。
这便是方铮又一让人望尘莫及的优势。
金姨做饭讲究,将近一个时辰,只炒了三道菜,她跟御厨学的都是宫廷菜,平日自己吃了倒是没那么仔细,今日她想给两个孩子尝尝新鲜菜色。
宫廷菜讲究的是清,鲜,酥,嫩,它在色、质、味、形、器上都特别考究,带着皇家雍容华贵的气质,且宫廷菜多是要吊汤的,吊汤过程极为复杂,家里只有昨日炖了三个时辰的老母鸡汤,家里的菜自然是不如宫里的刁,她干脆做了一道宫里常见的一道上汤白菜。
金姨只选个白菜的菜心,放在香味浓郁的鸡汤里烫了片刻,吃的时候是沾着她自己做的酱,味道极香。
另一道万福肉,作料用的足,离的老远,冯轻就闻到一股香味,这万福肉跟红烧肉不同,需要扣在板栗,小枣跟莲子上,这不仅有肉香,还有融了板栗,小枣跟莲子香味,味道要比红烧肉清爽些。
最后一道则是双味荷花豆腐,豆腐好看又好吃。
“我也只是跟人学了皮毛,你们吃看看。”冯轻差点都吸溜口水了,金姨笑着催道。
三人坐定,冯轻眼巴巴地看着金姨。
金姨无奈,只好先举筷,“在我这里可别讲究了,你们喜欢吃就成,以后常来。”
这话说完,金姨脸色变了变,随即脸上的笑容浅了些。
方铮还有没几日就要考试,最多等到放榜,他们就该回去了。
本来金姨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,却也平静,可是跟冯轻相处一段时日后,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后辈,若是冯轻离开,她恐怕会觉得孤单。
冯轻筷子也是一顿,随即又笑道:“那金姨可别忘了今天的话,以后我跟相公常来,金姨若是累了,也可以去看我们,到时我介绍娘给金姨认识。”
两人在一起做绣活的时候也会聊天,冯轻说的最多的除了方铮外就是方蒋氏了,金姨本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,虽这后来几十年都跟官夫人及富户夫人打交道,也有不少银子傍身,可骨子里仍旧是喜欢方蒋氏这般直爽的妇人。
冯轻这提议让金姨愣了一瞬,随即还真就认真思考起来。
她以往是从没想过要让现在的日子改变,可跟冯轻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,她看出冯轻并不像一般的小娘子,满心只有相公孩子,她还有更多的想法,按冯轻的话说,待她年纪大些,便会跟相公一起游便大业,如此也不枉来一回。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以后我们常来常往。”金姨一扫心中的失落,笑道。
冯轻松口气,她这话也是试探着问的,不光是金姨舍不得她,她也舍不得金姨,不光是舍不得,她还担心金姨,那位杨小姐不是善茬,苏正谦虽承诺不会让那位小姐再过来打扰金姨,不过自古这些男人的话多是不可信的。
当然,她家相公例外。
金姨性子直,若是再热闹那位小姐,她怕金姨吃亏,不管是去清丰县,还是到时候去京城,若是金姨能离他们近些,她也能安心。
心里一直藏着的事总算是有了着落,冯轻胃口就开了,她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,第二碗甚至还拌了五福肉的汤汁,这可是少有的事,方铮在一旁看着,好几次都想开口阻止,他担心娘子一次吃太多,一会儿又难受。
“娘子,莫要再吃了。”在冯轻意犹未尽地放下第二碗时,方铮提醒了一句。
冯轻本打算再来两口的,闻言,她干笑两声,摇头,“我不吃了。”
“你这孩子,便是再喜欢,也莫贪嘴,这肉吃多了,会生内火,你还是留着些肚子,等下金姨给你们煮些梨水喝。”金姨把盘子从冯轻面前拿开。
两人又喝了金姨熬煮的梨水,这才提出要离开。
金姨让两人稍等,她出来时,手上多了个包袱,金姨直接将包袱塞到冯轻手里,她笑道:“你这孩子想法多,这些线你用着正合适。”
“金姨——”冯轻拒绝,“这太贵重了。”
不用猜,冯轻也知晓这三百多种绣线金姨收集了多久,她怎么能带走?
“这些线放在我这里不如让你用着好,金姨老了,这些线用着也是可惜了,你若是过意不去,那就再给金姨绣几方帕子。”
“谢谢金姨。”冯轻推辞不过,她抱着包袱,看向金姨时,眼眶有些红。
冯轻知晓金姨将这么珍贵的绣线送给自己意味着什么,她感动,也越发心疼金姨。
冯轻只让金姨将他们送到巷子口。
回去的路上,冯轻靠近方铮,默默不作声。
长袖下,方铮握着冯轻的手,“娘子放心,不管娘子想做什么,为夫都跟娘子一起。”
“相公,等咱们稳定下来,若是金姨愿意,咱们也把金姨接上,正好可以跟娘作伴。”冯轻仰着头,说。
“好。”方铮握紧冯轻的手,“娘子想的很快便会成真。”
冯轻心情这才好了些,等她多走几个地方,也可以跟金姨一般,收集不同颜色的绣线,便是后世,罕见的颜色也是难得,更何况是交通跟信息如此不发到的此时。
两人回到院子里已经天色微暗了,还没到门口,郑家贤就颠颠地跑了过来,他举着手中的书,笑道:“方兄,这个给你,这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。”
方铮并没接,他问:“这是何物?”
“这是午后荆州那最大的书铺新进的书,据说这里隐藏着今年会试的考题,书铺一共来了八十多本,刚到就被抢光了,亏得我力气大,挤在了最前头,才买了这一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