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得知儿子得了解元名头,方蒋氏这些日子一直盼着,夜间睡觉都比往常轻许多,只要外头有一点动静,方蒋氏都会打开房门出来看看。
“三郎?三郎媳妇?”方蒋氏连忙打开门,招呼他们:“都快进来,咋大半夜回来了?晚上赶路可不安全。”
三个月不见,方蒋氏是真的想三儿子跟三儿媳的,可真见着了,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。
听着熟悉的絮叨声,冯轻也顾不得矜持跟外人在场,她直接朝方蒋氏扑过去。
眼看着三儿媳朝自己奔过来,方蒋氏伸出手,直接接住人。
“娘,我好想你呀。”冯轻很直白地表达思念。
方蒋氏是矜持的,哪怕再想儿子儿媳,嘴上也不肯多说一个字的,恰恰是冯轻这般直接的表达最能打动方蒋氏,也最得方蒋氏的心。
“你这孩子,想娘还不多写几封信回来?”冯轻刚回来,方蒋氏都舍不得说一句稍重的话。
“赶了这么久的路,都累了吧?快进屋坐坐,我烧水去。”方蒋氏也看到了金姨,她以为金姨是冯轻在外头认识的朋友,便只先朝金姨点点头,笑了笑,而后想着给客人倒杯水。
“娘,不着急,我跟你介绍一下。”冯轻急忙拉着方蒋氏,另一手又牵着金姨,“这就是金姨,我跟相公在荆州认识的长辈,这几个月都是金姨照顾我们的,这番回来,我便想请金姨过来家里多住一阵,娘,金姨是很好的。”
回来的路上,冯轻已经跟金姨细细说过方蒋氏的性子,她就没多介绍,只跟金姨说:“金姨,这是娘。”
方蒋氏要比金姨大五六岁,她操劳了大半辈子,如今看起来却跟金姨像是两辈人。
“蒋姐姐,一直听轻轻夸赞姐姐,今日一看,轻轻说的没错,姐姐是个爽快人。”金姨见过的世面多,哪怕初来乍到,仍旧是沉稳淡定。
方蒋氏就有些紧张,她搓了搓手,也有些激动,“妹子你也很好,三郎跟他媳妇都在信里跟我说了,这两孩子多亏妹子了,我,我这都不知道该咋谢谢妹子。”
“姐姐无需客气。”
两人虽初次见面,不过早经过方铮跟冯轻知晓了对方,方蒋氏更是没想到冯轻口中的金姨竟是这般年轻,看眼神,也是个爽快人。
“娘,你领着金姨先回屋,我去烧水。”毕竟金姨是要在家里住的,冯轻想多给方蒋氏跟金姨说话时间。
“哎,三郎媳妇,你们都累了一天了,不用你去,让你二嫂起来烧水。”方蒋氏在冯轻身后喊。
自打方铮跟冯轻去荆州后,秦淑芬像是突然懂事了一般,每日也会主动帮着方蒋氏做饭洗衣,当然,好吃的毛病还是没咋改。
“不用,让二嫂睡吧。”冯轻摆手。
秦淑芬只要睡着,可不容易叫醒的。
不过今日不同以往,方铮跟冯轻回来可是大事,西南屋里,方二郎听着动静也醒了,他慌忙起身,一边拍拍身边的人。
叫了半晌,秦淑芬还是没有醒的意思,无奈,方二郎只好靠在秦淑芬的耳边,,说道:“媳妇,三弟跟三弟妹回来了,这回肯定在荆州带回来许多好吃的,都是咱清丰县没有的。”
这句话最管用,秦淑芬眼睛一睁,坐了起来。
等两人穿戴好,出了门时,方蒋氏已经领着金姨去了堂屋。
“家里简陋,让妹子见笑了。”方蒋氏在县城前后也住了有大半年了,好歹也是能说一两句文绉绉的话。
金姨笑道:“姐姐多虑了,我也是简单人,有个住地方,一天两顿饭就成。”
这话方蒋氏爱听,心里顿时对金姨亲近不少。
刚开始两人说话还客气生疏,等冯轻烧好了水,方蒋氏已经跟金姨在谈笑风生了。
“金姨,喝点糖水,娘也喝点。”冯轻一手端一碗。
“哎呦,三郎媳妇,你别动,让娘来。”三儿媳这手可金贵着呢,不能烫着。
“娘,这糖还是三个月前相公买的那罐?”冯轻问。
冯轻就知晓方蒋氏哪怕手里有银子,也舍不得吃喝,她跟方铮商量,干脆临走之前买足了糖跟盐还有大米之类的日常需要吃的。
没想到罐子还是那个罐子,糖还是他们临走之前买的那种细绵糖,若是方蒋氏自己,是肯定舍不得买细糖的。
“是你两买的,家里人不多,娘平时也不好这一口。”方蒋氏解释道。
儿子跟儿媳的银子也来之不易,方蒋氏自然舍不得多吃,这罐子里的糖还都是给文砚吃的多。
当然,秦淑芬也没少偷吃。
“三弟妹,你可算是回来了!”想曹操,曹操到,还没进门,秦淑芬的大嗓门就响起,她冲进门,喜滋滋地打量着冯轻,而后啧啧有声,“三个月不见,三弟妹咋又好看了?这荆州水土还真是养人。”
等说完,抬头,就看到金姨含笑地看着她。
秦淑芬跟方蒋氏又不一样,她是个自来熟,她眼睛放光地看着金姨,立马将三弟妹抛在脑后,凑到金姨跟前,细细打量,而后赞道:“你便是三弟妹信中提的金姨吧?可比咱们县城的那些夫人都好看,也年轻,跟姐姐似的。”
不是秦淑芬故意夸大,金姨毕竟在宫里这么些年,哪怕只是个宫女绣娘,耳濡目染的,也有些几分贵气。
宫里的规矩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能养人的。
“你是淑芬?”金姨笑问,说着,便让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,往秦淑芬手上戴。
这场景冯轻看着熟悉。
不一样的是,钱夫人的镯子她能轻易带上去,而金姨的镯子只能套到秦淑芬手的四根手指上。
冯轻嘴角一抽,不客气地问:“二嫂,你是不是又胖了?”
看看这胖手,镯子都套不进去。
秦淑芬本来就骨架大,又能吃,这妇人生完孩子,体质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的,最显眼的便是,吃了同样的量,更容易发胖了。
秦淑芬也不恼,她嘿嘿一笑,“是有点。”
而后眼巴巴地看着手上的镯子,小心地将手往后缩了缩,朝金姨说:“金姨,我自己来,我自己来。”
这可是铺子里卖的玉镯子啊!
是贵妇才能带的。
哪怕不合适,她也舍不得还给金姨。
方蒋氏被秦淑芬气的又想揍她了,方蒋氏都没眼看她,“你都带不上,还拿着干啥?赶紧还给你金姨,这太贵重了。”
她们这些乡下常年劳作的妇人,哪里敢想这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