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轻愣了一下。
道歉这么利索,这让她怎么接?
在她愣神的当口,方铮却已经笑开,狭长的眼底荡起层层笑意,“方才为夫只是说服娘,那些话不适为夫跟娘子,为夫想靠着娘子,也盼娘子能一直靠着为夫,为夫与娘子相互扶持。”
“相公啊,我就发现了,你现在可真是口灿莲花呢。”冯轻又白了她一眼,说。
噗嗤。
方铮好笑地将人搂入怀里,“为夫只说给娘子听。”
没人不喜欢听好听话,冯轻尤其喜欢听方铮说。
脸上故作的冷淡再也绷不住,冯轻不轻不重地拍了方铮的手背一下,“相公记住你今天说的,旁人如何活着我不管,但是咱们两是要相互依靠的,没你我来这里干啥?”
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,冯轻自认没本事创出一番天地,让人刮目相看,也无法跟金姨一般独自一人艰难地在世间生存。
若无方铮,冯轻许是真的不会在这里。
冯轻没说出来的话方铮都懂,他搂着冯轻的手倏地用力,他本该大声斥责,告诉娘子,便是没有他,也该好好活着,可他说不出口。
良久,双臂这才松了些,方铮下巴抵在冯轻的额头,他叹道:“那娘子就做好了跟为夫生同裘死同穴的准备吧。”
冯轻这才展颜,她重重点头,“好。”
捏了下她软嫩的腮边,方铮重新将人揽在怀里,“为夫该拿你如何是好?”
冯轻皱皱鼻子,煞有其事地说:“相亲相爱就好。”
回应她的又是一阵让人耳际发麻的轻笑。
方大郎比方铮预料的更早一些去找了方蒋氏。
就在方铮跟方蒋氏说完的当天晚上,吃过了饭,方蒋氏在灶房收拾的时候,方大郎期期艾艾地到了跟前。
“娘,儿子有事相求。”方大郎觉得臊得慌,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。
与其跟旁人张嘴,方大郎宁愿求方蒋氏。
“啥事?”心里有数,方蒋氏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儿子今天去地里看了,稻子倒了一小半,要是不早些收上来,就得烂在地里,儿子一个人忙不过来,娘能不能帮帮我。”方大郎脸黑,看不出臊红来。
“晒谷场找好空地了?”方蒋氏没有一口答应,她反问。
方大郎摇头,更加低落地说:“我看着地方都被占了,没有空余的。”
“那你准备把粮食放在哪里晒?”果然跟三郎说的一样,大郎还指着自己呢。
“要不就先放家里晒,堆厚点也没事。”总比放在地里烂着好。
方蒋氏指着院子里那点空地,“就这么点地方,怎么够晒的?你这是想把粮食就堆在院子里吧?”
“那,那也没办法,要是搁在地里,就一颗都收不着了。”方大郎为难地说。
“你去村里都问了没有?我记得有好几块空地的,还有路边,都能晒。”方蒋氏问。
“我都,都看了。”方大郎说,“都被人提前占了。”
“你都问清楚了?”方蒋氏不太信。
“没,没问,我就看了。”方大郎不敢看方蒋氏,他也知晓自己的缺点,也想改,可就是开不了口,一跟旁人说话就紧张,脑子里一片空白,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“你媳妇呢?”方蒋氏没好气地问:“你不敢开口问,你媳妇做什么人的?”
先前那一场场的闹,周小花哪怕回了村,也没脸在村里走动,平常除了去后头河边洗衣裳,就极少出门,如今见了人也都勾着头走,要她出头问,也是不可能。
看方大郎为难的表情,方蒋氏也猜得出来。
“我可真是欠了你两的。”方蒋氏气的隔空指着方大郎的脑门,半晌骂不出别的话来。
再气也无用,方蒋氏稳了稳心神,说:“我能帮你收粮食,晒粮食的场子你自己去找,别想着搁家里,家里这么点地方,哪里够晒?要是找不到地,你干脆也别把稻子收上来了,就放在地里烂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