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方铮的主意,龚强此事办的利索。
他回去时,那男子还躺在地上,龚强下脚太重,他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动弹,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,有人好心想送他去看大夫,可思及自己重伤的部位,男子忍痛拒绝。
若是自己以后不中用了,那大家都得知晓,他还有什么脸在这一片混?
待身上的痛略微缓解,男子准备起身去看大夫时,龚强又出现了。
见到龚强的身影,男子本能地缩瑟,他紧张捂着身上某一处,冷汗流了下来,“你,我已经这样了,你还不放过我?”
周围看热闹的虽不知道事情始末,不过自古都是弱者有理,有人就看不下去了,“这位兄台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哪。”
“就是,他已经这般惨了,到底有何深仇大恨,难道非要了他的性命才肯罢休?”有人附和。
还有人甚至打算报官了,“若是他犯了罪,将他扭送到官府去,你私自动刑,也是有罪。”
环顾一圈,龚强发觉大多数的围观者都对自己面露不赞同,对地上凄惨的人面露不忍。
地上的人闻言,本来已经不嚎了,又开始哼哼唧唧。
“你们都是住在这周遭的人?”龚强没有解释,反倒先问。
“怎么?你还想报复我们?”有个汉子问。
“他该不该死,不如你们等会儿再决定?”龚强冷笑,对这种自以为善良,殊不知却在助纣为虐的人,龚强懒得跟他们多解释,“希望等下你们还有心情替他求情。”
龚强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,围观者纷纷皱眉。
这处离矮个男子的家并不远,只需穿过几道巷口。
这处位于京都东南部,是京都最底层百姓聚集之处,此处也有许多外地过来做工,及做小生意的百姓。
一排排的屋子看着有些破漏,少有几家是有院子的。
龚强将人仍在地上,看着跟过来的人。
一路走来,看热闹的越发多了,后头跟了一长串,本来极简单的事被一个接一个的往下传,完全变了调,到最后竟有人听成了龚强恃强凌弱,竟还想将人赶尽杀绝。
龚强咬牙,他怒视周围朝他指指点点的人。
“希望等你们知晓他所作所为,还能这样为他抱不平。”
龚强让男子开门。
这男子已经猜到龚强要做什么了?
他惊恐地往后退,死活不开门。
这几年下来,他已经偷盗数不清的女子小衣,虽然他已经记不清到底偷过多少家,可这里头肯定有此刻正替他抱不平的人。
龚强松开男子,抬脚就踹。
龚强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可看到屋内场景时,仍旧到退一步,他脸色突变,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招手,“你们不妨都过来看看,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你们媳妇闺女的物件。”
那些看热闹的人有的一脸莫名,有的神色大变。
家里婆娘少东西他们也是知道的。
有人好奇,就上前来。
待看清里头的景象时,跟龚强一样,连连后退。
这不大的一间屋子竟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,地上,墙上,吃饭桌上,甚至连木板床上都散落着妇人穿过的小衣,罗袜,甚至,甚至是信期用的草木灰垫。
许是常年没有打扫,屋里有一股刺鼻恶臭。
“你们不是觉得他可怜吗?不如都来找找自己媳妇被偷过来的东西,找完再同情。”龚强双手环胸,嘲讽道。
三郎还是低估了这男子的恶心程度,恐怕谁也踏不进这屋。
龚强话落,围观者讪讪的,再无人多说一个字,有人还用隐晦愤恨的眼神看着缩瑟在地上的人。
当着旁人的面,哪怕这里头有自家婆娘的物件,他们也不敢出头。
只是待无人的时候,这人怕是不好过了。
目的已经达到,龚强说道:“此人该如何处置,我不再过问,既然你们觉得他无辜,那我便放了他。”
语毕,龚强大步离开。
徒留身后嗡嗡议论声。
等出了巷口,龚强吐出胸中一口浊气。
他庆幸,亏得三郎没有跟来,要不然得污了他的眼。
收拾好心情,龚强抬脚离开,结果刚转弯,差点跟站在墙角的姑娘撞上。
龚强堪堪稳住身体,快速后退。
那姑娘抬头看了龚强一眼,而后飞快地低头,竟低声说了声‘谢谢’,这才转身离开。
龚强一头雾水,随即又想到什么,他回头看了一眼,心头又生出一股火气来,刚才他真是出手太轻了!
等龚强再回到铺子时,小钱已经将酒菜买了回来。
得了冯轻的吩咐,加上他有一张巧嘴,二两银子买了一大桌子的菜。
龚强让小钱一起上桌吃,小钱却谨守本分,他怎么都不同意,龚强只好捡了两个菜,又给他盛了一碗米饭,让他去前头吃了。
趁冯轻去给两人倒水的时候,龚强将方才的事跟他说了。
“强子哥做的很好。”方铮早预料到此人的下场。
龚强喝了一口酒,脸色难看,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,“我真不该这么轻易放过那人。”
龚强又想到回来的路口遇到的那个姑娘。
那个姑娘眼含热泪,清秀的脸上尽是感激,想来那姑娘也是受害者。
冯轻这时候进门,她好奇地问:“放过谁?”
方铮起身,迎了上去,他接过冯轻手里的杯子,“娘子少端些。”
不想多跑一趟,冯轻端了三个杯子,里头都是烧开的水,她的手烫的通红。
被方铮这么一打岔,冯轻顿时忘了方才的问题,她笑道:“没事,不太热。”
方铮先给龚强递了一杯,而后又将娘子的放在一旁,最后才是自己的。
“我还在锅里煮了绿豆跟蒲公英,等相公跟强子哥喝完酒,再喝些。”排毒清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