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铮却扬起嘴角,“娘子也无需过分担忧,有为夫在,不会有事。”
半个月内要做出一件留仙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先前不曾常事过,冯轻便用了两天时间画好了图纸。
当然,这图纸是在为方铮准备吃食跟衣裳之余画的。
这回时间有余,冯轻又给方铮做了两双棉袜子,一双棉靴子,外衫跟夹袄都有,便没有再准备,方铮在家里这几日,天气意外的暖和,冯轻将方铮带去考舍的被子反复晒,三日后,被子蓬松暖和。
至于吃食,则简单的多,冯轻做了十几张的春饼,还切了胡瓜丝,葱丝,跟萝卜丝,冯轻担心卷着生的丝会冷着脾胃,干脆把这三种炒半熟,等方铮吃的时候直接放在锅里热一下便能全熟,蘸酱则是他们还剩下的一点。
除了这种方铮不曾见过的新奇吃食外,冯轻还教会了方铮做米饭,按冯轻的说法,米洗干净后放在锅里,放入水,水没过米半指深便可,待水煮开后只需方铮看五页书的时间就差不多好了。
待方铮做成了两回夹生饭后,两回粥不粥,米饭不米饭之后,方铮勉强也能做出来能吃的饭了。
会做米饭后,冯轻便教方铮做腊肉蒸饭。
这腊肉蒸饭做着也简单,吃着好吃,最主要是省事。
前几回方铮都是吃的饼跟粥,这最后一场冯轻想着让他改善一下伙食。
等方铮做出来一锅看着一般,味道寡淡的腊肉饭后,冯轻吃了满满一碗,龚强直接吃了半锅,两人都很给面子的夸赞了一番。
方铮少见的惊了一下,若不是他自己也尝了,他都要以为自己对庖厨也擅长了。
时间过的很快,眨眼三日便过去了。
这最后一场考试最艰难,艰难的不是试卷,而是考生的不堪重负的身体跟脑子。
不是人人都身子健壮,也不是人人都能含得起人参片,更不是人人都如方铮一般胸有成竹。
等冯轻第三次送方铮去贡院时,看到的就是满街走着的疲累书生。
三日时间根本不够他们恢复精神。
冯轻看了看自家相公,觉得相公一脸神清气爽,走路虽不是虎虎生威,在一群萎靡不振的人群当中也是独特的。
当然,这独特不光是方铮一人,还有世家公子们。
这些公子除了读书外,也会练习骑射,甚至还有会几招功夫的,他们本就吃的好睡得好,且他们都曾出入过皇宫,再进这贡院,便没有忐忑不安。
若是这些公子能事不关己的进贡院,哪怕看到了,冯轻也不会有别的感想。
可若是这其中有人找方铮的茬,那就怨不得冯轻对他们冷眼相待。
“方公子,可巧了。”一位神情看起来无比温和,五官的每一处却都写着‘高高在上’的公子挡住了方铮跟冯轻的去路。
“赵公子少见。”方铮眉眼冷淡。
冯轻警惕地靠在方铮身侧。
这人就是那赵丞相的儿子?
有其父必有其子,被赵丞相亲自教导的赵公子定不如表面这般谦和有礼,尤其他看方铮的眼神,不屑又轻视,恍若方铮只不过是他前进路上一颗不起眼的绊脚石。
在赵公子看来,大约方铮这可绊脚石很轻易就能被一脚踢开。
“赵兄,这位仁兄是哪位?”跟在赵公子周围的几位公子笑问。
他们都是以赵公子马首是瞻的,或者说是他们都是奉了家里的命巴结讨好赵公子。
这赵公子显然比荆州遇到的那位段数要高的多。
哪怕赵丞相被方铮气的不轻,赵公子仍旧觉得惩罚方铮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,按赵丞相的话说,哪怕他考取进士,入了殿试,得了圣上青眼,可这么多新贵世家都看着,皇上不可能一开始便信任这位寒门学子,圣上会给方铮两个选择,入翰林,或是派到偏远郡县磨炼。
不管方铮选哪一条路,赵丞相都能让他永远出不了头。
思及此,赵公子随口说:“不过点头之交罢了。”
随即真的朝方铮点了点头,阔步离开。
他身后的几位公子就知道该如何对待方铮了。
他们看都不看方铮一眼,昂首,跟上赵公子。
方铮神色淡然,冯轻却被气的不轻,她还没有相公那般心胸,冯轻冷哼一声,掐头去尾地默背了《寒山拾得问对录》,“今日你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贱我、恶我、骗我,只需忍他、让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、再待几年,你且看他。”
龚强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,方铮却忽而轻笑,他借着袖子遮挡,捏了捏冯轻的指尖,“娘子,为夫不是神佛,没有那般宽广心胸,他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贱我、恶我、骗我,我会以牙还牙的。”
好吧,就知道相公不是任人践踏的,这样的相公她更喜欢了。
冯轻眼睛晶晶亮,差点无法从方铮身上挪开,还是龚强清了清嗓子,打断两人的你侬我侬。
“三郎,快些去排队吧,人越来越多了。”龚强说:“我会照看三弟妹的。”
“多谢强子哥。”
方铮又勾了一下娘子的手心,临走前还放不下冯轻,“娘子,莫要熬夜。”
“相公放心,我知道的。”
压下心底的不舍,方铮背着包袱去排队。
送了方铮去贡院,冯轻跟龚强回铺子。
介于上回的突发事件,这回龚强跟冯轻都警惕许多,快到铺子时,龚强走在前头,小心观察周围。
并无人出现。
等两人进了铺子,龚强才松口气,暗道那两位侠士果真是言而有信。
他还想着改日亲自请两位出去喝酒。
他作为三郎的兄长,肯定得替三郎做周全了。
一口气才松,小钱提着一个竹编篮子出来了。
他将篮子朝冯轻递过去,笑道:“方夫人,有位姑娘送来了点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