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就是他,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儿媳。”老人指着护卫手里拿着的画像。
这画像是方铮亲自画的,像是从黑脸汉子的脸上拓下来一般,连黑脸汉子面上的隐约的疤痕都画的分毫不差。
老人抹着眼角,继续说:“我家就住在梁州城二十里外的村子,我儿子儿媳要养我们两个老的,还有孩子,便一直在梁州城做点小生意,他们早出晚归,虽然累,可赚的也够一家子吃喝,就在两年前一天,我们左等右等,他们都不回来,我就往梁州城来,想迎迎他们——”
说到伤心处,老人想放声大哭,却哭不出声来。
旁边老太太摸索着扶着老汉的胳膊,她说:“我家老头子在半路上就瞧见那个畜生糟蹋了儿媳,还杀了我儿子,他还想杀了我家老头子,亏得当时来了一辆马车,这人就跑了。”
老汉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一块砖头,砖头破了一角,上头还沾着已经黑的血块。
“就是用这个砸了我儿子的头,生生将我儿子砸死的,儿媳回去后也投了河,一家子就剩他们祖孙三个相依为命,大人,求你要替我们做主啊!”
这些年老太太哭的太多,眼睛已是半瞎了,她又拉着孙子跪了下来。
被她牵在手里的小孙子头大身子小,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,孩子怯懦地躲在老太太怀里,小身子抖动的厉害。
两个老人早不能做重活,若不是有村里人时不时照看着,恐怕这祖孙三人早便饿死了。
对比另外两个孩子,当真是天壤之别。
“你血口喷人,我跟你拼了!”这边,老太太又忘了害怕,起身就要朝祖孙三人扑过来。
只是她跪的太久,还没起得来,人已经摔成了脸朝地。
“若是不能好好听着,便将她投入牢内,陪她儿子去。”方铮沉声吩咐。
等周遭再次安静下来,方铮才接着问,“他们回来应当是晚间,你又是怎么看清那人的脸?”
“是老天有眼啊,当日月圆,本就亮堂,他还想杀我,离的近,我看的清清楚楚。”老人也陪着老伴跟孙子一起跪下,“大人,真的是这人,我没说谎,后来我也来府衙敲登闻鼓,当时那大人说我年纪大了,只打了五板子,接了状纸,可是找了好几个月,我来了好多回,大人都说没抓到凶手,大人还让我不要再一趟趟跑了,说是若有进展会派人告知我们,可是都两年过去了,也一直没个动静。”
老人起初一年总会来独自来梁州城询问,久而久之,府衙看门的小厮都认识他了,每回他都没到跟前就被小厮赶走了。
近一年他身子越来越差,也实在对府衙死了心,便没有再过来。
他也知晓梁州换了新的知州,可老人早不信任府衙,也没打算再来。
方铮从袖中抽出一张有些陈旧的宣纸,起身,来到老人面前,递给老人,问:“这可是你当初递上来的状纸?”
“是,是,就是这张。”老人不识字,可这状纸上有他儿子的名字,他还是知晓的,而且这状纸右下角还有一个红色手印,那是他按下的。
府衙放置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断清的案宗,方铮早将所有卷宗都看过,也都记在心里,这状纸上写了凶手的长相,虽不甚清晰,不过凶手左边嘴角上有一颗黑痣却跟黑脸汉子如出一辙,方铮也不确定,便让护卫去问了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