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两人同时开口,又同时收声,余年弯起眉眼,笑容明亮,“要不你先说?”
“嗯,”谢游点头,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,“你……现在还冷吗?”
冷?
余年转念想起来,自己刚刚站在街沿,故意朝手里呼气的动作,连忙摇头道,“不冷了,车厢里很暖和,还有雪松的香气。”
想起余年曾经说的,他记得自己身上的气味,谢游耳尖有些发烫,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,“嗯,好。”说着,觉得有些燥热,他单手松了松领带,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。
这样一来,少了严谨,添了几分闲散与放松。
余年分了心思打量谢游的穿着,蓝宝石袖扣,黑色领带,内搭白色衬衣,马甲衫,深灰色的英伦风长款羊绒大衣。
应该不会冷。
收回视线,余年眨眨眼,故意放慢了语速询问,“你介意今晚晚睡或者熬夜吗?”
谢游呼吸微顿,“什么?”
余年笑容扩大,“我是说,谢先生,你介意接受我的邀请,让我有机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吗?”
谢游收紧手指,保住了语气的平稳,“不介意。”
我很想去,和你一起。
凌晨的马路上车辆很少,整座城市都空旷起来。越野车一路顺畅地往城西方向,开出市区范围,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。
余年打开车门站到地面,四野荒凉,没有多余的光源。谢游吩咐司机就在这里等着,随后走到余年身旁站定。
拉好外套的拉链,余年晃了晃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的手机,“我们走吧,目的地在半山腰上,夜路走得慢,大概要二三十分钟。”
两人走进树林里,余年在前面带路,边走边说道,“我每年都会过来一两次,这座山很矮,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,很少有人来,也没有被开发,所以没有修整平坦的路,比较难走。”
经过一个满是青苔的石坎,余年朝后伸手,“这里不好走,你穿的皮鞋,我拉你一把?”
谢游看着余年伸来的手,目光微凝,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,下一秒就被握紧了。
一个大的跨步,越过了不好走的地方,两人都像是忘了什么一样,手还是握着没有松开。
已经是初冬,树林里少了虫蚁,地面满是落叶枯枝,踩上去会发出清脆声响。风也带着冷意,鸟鸣稀少,有时会有谢游大衣的衣角扫过矮小枝叶发出的窸窣动静。
谢游看着脚下的路,时不时的,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。虽然是因为路不好走,但——
牵手了。
像是喝了一口醇香的烈酒,全身所有毛细血管都沸腾起来,所有蛰伏的神经纷纷给予了最敏感的传导。
“等等。”
听见谢游的声音,正仔细辨别着方向的余年缓下脚步,偏过头,“怎么了?”
话音刚落,余年就发觉雪松的清冽气味瞬息间离得很近——谢游探身靠过来,抬起手臂,将垂下来即将碰到他头顶的树枝拂开了。
“可以了。”
余年回神,笑着道谢,“我都没注意到,谢谢你了。”
又走了一段路,隐约有水声传来,余年喘了喘气,“马上就到了,我刚刚都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。”
谢游有些遗憾,如果走错了多好啊。
到了目的地,余年自然地松开相握的手,转身朝谢游道,“就是这里了。”
手上的温度突然消失,谢游有些失落,他将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,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手上属于余年的体温多保留一会儿。
借着手机的光线,谢游打量四周,“这里是?”
周围很安静,余年怕惊了鸟,声音较平时很轻,像是在说小秘密一样,“你闻到没,有梅花的香气。”
谢游这才发现,“嗯,很淡。”
“对,现在时节还早,花开得应该还不多。”余年走了几步,“这里有一处水潭,常年有水沿着一块石壁流下来。潭边长着一株梅树,不知道多少年了。小时候,我外公经常过来赏梅画画,顺便也会带上我。”
他指指旁边的一座小亭子,“我外公建的,倚梅亭,如果带了东西上来,能在里面沏茶烤火,要是兴致好,还能抓水潭里的鱼来烤。”
两人走进木亭里坐下,谢游问,“你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儿?”
“对啊,夏天这里有各种野花,有萤火虫,凉快又好玩儿,就是蚊子太多了,会咬很多包起来,特别痒。还是冬天好,虽然冷,但梅花开得早,很香,周围也安静,心情不好的时候,就会想过来坐坐。”
余年一边说着话,一边蹲下身,从亭子角落翻出了储备的蜡烛和打火机,点燃后,将蜡烛放进了防风灯罩里,立在了桌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