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盈的马车缓缓驶出宣华门,宫门口有燕王府的人在等着,之后一路陪着,一同往长安巷的王府而去。
赵承衍是长辈,也没道理出门来亲迎赵盈的。
等赵盈下了马车来,长亭早在府门口候着,这时才凑上前来,恭恭敬敬的行过礼,回了几句什么话。
赵盈面色淡淡的,宫里派出来的老嬷嬷们领了她今日带出来的行李往府中去收拾,她则叫长亭头前引路,先去拜见赵承衍。
燕王府华贵气派,赵承衍的书房坐落在二进院的西南角。
过了抄手游廊,穿过月洞门,再朝着西南方向行出一箭之地,入眼是水月洞天的匾额,石拱门不高不低,刚好够赵承衍那样身量的人站直了穿过。
赵盈两世为人,其实不是第一次到赵承衍的王府,他的书房雅致有格调,仍然是赵盈记忆中的模样。
过了石拱门,入了庭院,院中挖了一小片池塘,池中养着鱼,正中立有假山怪石,她也没多看,径直上了垂带踏跺。
长亭快走几步替她推开门,她会意,踩着细碎的步子进了门。
赵承衍背对着门口站在多宝阁的架子前,听见身后动静才回头,见她进来,只叫她坐。
赵盈略想了想,照旧端了一礼,便往左手边儿的圈椅上坐过去。
她头一天进府,在书房见她,赵承衍到底是欢迎她,还是不欢迎她?
赵盈心头惘然,拿不住他什么意思,便抿紧了唇角不开口。
赵承衍手上那只霁红釉的直瓶重放回架子上,多看了她两眼:“我听宋云嘉说,你先头出言维护我,替我分辨朝中西北之事来着?”
赵盈眼睫一颤,万万没料到他一开口先问这事儿的。
她啊了声,好似有些不好意思,低下头去:“那些话,是我心里那般想,便那样说的,也算不上维护。是表哥跟皇叔说的吗?”
他嗯了声,拉了书案前的太师椅坐了下来:“他是个君子,特意上门来赔礼,我多问了两句,他告诉我的。”
的确是宋云嘉会干的事儿。
不过也正合了她的心意。
赵盈眉眼弯弯,抬眼过去。
她嘴角才动了下,话还没出口,赵承衍先叫住她:“母后的意思,你住在我这儿,要相看郎君,便叫我来安排。只是我府中没有女眷,我也没养过孩子,你也长大了,自己是个有主见的,要怎么办,你自己看着来,只要不过分,不逾矩,我一概不管你。
另外,我叫人把三进院中明乐堂收拾了出来,你要宴客,或是请了小姑娘家到府上来玩,只在那处,别领着人在王府里乱逛。
至于你若一时兴起,想去你舅舅家或是宋家住两日,也无不可,提前回了我知道,别自作主张就成。”
他一条一条的交代着,听的赵盈一愣一愣的。
他这态度,像是不太愿意管她啊。
赵盈目光闪了闪,倏尔扬声叫皇叔。
赵承衍话音收住,钝钝的看过去:“怎么?”
赵盈两只小手交叠着置于小腹前的位置上,定定然看过去,与他四目相对时,缓声问他:“我住在皇叔这里,给您添麻烦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