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既是他阿姐,也会为他操碎了心,忙前忙后,奔波操劳,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腿好起来。
毕竟将来我还要指望他。
不良于行的皇子是没有资格争储位的,我做姐姐的怎么能放弃掉这唯一的弟弟,娘娘您说对不对?”
她属实是有些变态了。
孙贵人立时就明白过来。
赵盈把这件事情告诉她,又不告诉她究竟是怎么谋划的,只是为了把她拉上这条贼船。
赵澈是宋贵嫔的儿子,小小年纪封了王,等回了京,确定他的腿已经废了,赵盈装装样子之后再到昭宁帝面前闹一场,昭宁帝一定会去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纵然查不清,可态度还是摆在那儿的,底下的人也要尽心尽力,到底努不努力查清真相,那是另外一回事。
不过是凡事总有一个万一的。
如果真的被人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要怎么办呢?
把她拉上了船,她才能在此事上帮着打听消息,还能给昭宁帝吹一吹枕边风。
不管怎么说,对赵盈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,但对她来说,可就未必了。
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赵盈和赵澈这姐弟俩的矛盾。
刘氏的前车之鉴不就放在那儿呢?
孙贵人变了脸色:“公主从前坦然,如今也未见得有先时那么坦荡。”
“你说对了。”赵盈也不恼她,站起身来,背着手,就立于廊下,留了背影给孙贵人,“一年前我无权无势,不得不做小伏低,要收拢人心,拉盟友入伙,只能靠坦诚二字。
现在,我不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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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部见到的姜承德口中所谓的赵清勾结福建官场的证人,是个小太监。
那小太监唇红齿白,瞧着眉眼就机灵。
细看之下,又觉得几分脸熟。
再去仔细回想——当日赵清封王,匆匆开了个王府,好供他于京中完婚。
封王当日,赵盈曾带着赵澈到府恭贺,后来只身入他书房去见,在他书房外,偶遇一极懂事机灵的小太监,便正是此人!
这是内府司分派到赵清身边伺候的,算不上赵清跟前最得脸的奴才,但是能近身服侍。
他叫封平,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,七岁时候就被家里送进了宫,净了身做了太监。
从打杂洒扫人人可欺的小太监,到赵清身边近身伺候的人,用了整整十七年时间。
原本赵清封王往凉州去,他当然是应该跟着一起去的,只是那时又不知是出了什么样的变故,他留在了京城的安王府中。
说是替赵清打点京中事,其实日子反而清闲下来。
赵清是无诏不得返京的人,那安王府也是空架子,并无人往来。
留下守着府邸的奴才里,他身份又算最高,是以无人得罪,反而还要伺候着他。
也算是一朝熬出了头吧。
严崇之在刑部大堂审问他的时候,姜承德是回避了的。
惊堂木一响,跪着的封平肩膀先抖了三抖。
严崇之先前问他怎么知道,又是怎么想到要告发,他来上堂之前,一切都有人教过他——
不过姜承德说过,太快说出真相反而让人起疑。
他做奴才的,卑躬屈膝惯了,就该有些谨小慎微,战战兢兢的模样。
所以犹豫了一瞬,直到惊堂木拍响,他瑟缩过一场,才颤着声回话:“奴才是从小就在安王殿下身边伺候的,十七年时间,做了殿下身边能近身服侍的人。
殿下离京往凉州封地,留下奴才在京城守着安王府。
实际上,殿下从前做的好些事,奴才都晓得——大人或许不信,横竖奴才不是殿下身边最得脸的人,可奴才告诉您的,您只管去查。
奴才人在刑部,在您手上,倘或有半句虚言,诬告皇子这样大的罪名,奴才也担不起不是?”
严崇之要听的并不是这些东拉西扯。
那罪名他担不担得起,严崇之心里有数。
听他东拉西扯,便又沉了沉声:“你说的是真是假,本官自有评断,你只管说你的。”
封平连声说是,才忙不迭又添道:“这件事可大可小,奴才本该早点告发,可是昔年国公府势大,后宫又有淑妃娘娘坐镇,安王殿下也不是什么柔善之辈。
奴才人微言轻,实在是不敢。
现如今国公府倒了,淑妃娘娘不在了,安王殿下远赴凉州,事实上奴才也动过好几次心思,该去告发。
可每每事到临头,又惦记着与殿下十几年的主仆情分,总是没能走到姜阁老……姜大人府上去。”
姜承德已经罢出内阁,称一句阁老并不妥当。
他脱口而出是习惯,赶忙就改了口:“福建贪墨案爆发之后,奴才又几次动了心思,然而一拖再拖,拖到了年关将至。
那时候姜大人身上也是风波不断,奴才就想要不还是算了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一直到年后复朝,说是福建总兵闫大人逃走了,奴才越想越是心慌,总觉得此事和安王殿下脱不了干系,实在是怕有朝一日查到殿下身上去,那我们这些留在京城的奴才们,要怎么办呢?
与其等到朝中大人查到我们头上,抓了我们到刑部问话,还不如奴才自己坦白了。
故而才找上姜大人的。”
至于为什么是姜承德——
严崇之看着跪在堂中的封平,心下不免冷笑。
封平看似心存畏惧,实则不然。
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,封平是真的害怕还是装装样子,他一眼就能看穿。
宫里长大的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,这些太监尤其是。
他七岁入宫,在宫里摸爬滚打十七年时间,经营算计刻在了骨子里,趋利避害更是一把好手。
赵清的死罪,无论告诉赵澄还是赵澈都可以,可他的选择里,从来没有赵澈。
姜承德树大根深,赵澄又比赵澈年长,相比而言,的确这个选择更稳妥些。
严崇之点着桌案:“这么说来,姜大人是答应了事成之后,给你你想要的了?”
封平肩头又抖:“奴才……奴才不敢拿这样的事情来与朝中大人做交易,所求只是安身立命,仅此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