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,他能放了锦家那么多人一条生路、以金梧果救回了命悬一线的妹妹、赠自己苍梧叶间接挽救她于危急、还替她击退了追杀的越族巫者、并允许无处可归的她留驻此地,却不能心存慈悲地放过那两个闯入者?
这样矛盾的举止,到底是缘何故?是他真的对自己徇私,抑或确实另有隐情?
若真是徇私,她怕是担当不起。但若不是徇私,这其中又该是有着怎样的隐情?
她不知,她确实不知,倘若她能想得通透,也不至于这么多日来一直都躲着他。她隐隐地觉出些什么,却又总猜不真切。若不然,何苦于留在此地,大费周折地避着他?一走了之,岂不是更好?
古板循矩的人,总是有着某份坚守的,不然,能日常行止都是那么一板一眼的他,也绝无可能坚持着自小便守于此地至今。
常不自觉地想,那个消失的人到底去了何方?
他也是殒命当场?还是有了别的结局?
那人说过,他的巡林范围,仅仅在于这一山,除此之外,这片土地再没了其它所在被列为禁地……
静静地立于苍梧树下,轻仰着首望向了小锦。自那日后,小锦也不再那么频繁地亲近自己了,就好像是在隐瞒着什么一般。可她,是最后的一个线索了,唯有她看到了那日的最终结局。她也只能从她身上获知想要的答案。
但,没将小锦哄下来,却反被他撞见了。多日以来首次见到自己的出现,他似乎也是微讶,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不禁为他如此风轻云淡的态度微生怒意,她当即便又转身而去。
…………
又去了一次那日事发之处,细细地俯身察看,来回寻走了十数圈,甚至还沿着那两人可能行过的路线寻找蛛丝马迹。可最终,她还是只能呆呆地站在那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地方,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隐隐的血腥气,但就是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。
而更令人恼火的是,甚少于这个时间点下山的人竟忽然出现,并在淡漠地瞥了一眼过后,波澜不惊地径直离去。
这样仅留她一人呆立原地的场景,实在令她的恙怒难以自抑。
…………
不再耗费心思地想从别处找到答案,又或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漠然实在惹火了她。
她开始整日地坐在苍梧树下,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出现在眼前的每一息。如一个断人善恶罪衍的判官,誓要看到他直至忏悔的那一刻。
可她的出现没有影响他丝毫,他依旧是做着自己该做的,无论那双清澈鉴人的眸子再怎么清冷雪利,他都是那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。
…………
不平难抑的心终于还是一分分缓缓静了,经时间的冲刷漱洗。
心彻底地冷下来,即便还留存着一丝隐秘的犹疑,她终还是对那人断了念头。
重新消失在他的面前,整日整日地去他不会于此刻出现的地方,到后来,干脆闷在她的那间小室里。
这样的疏离,一直持续着,直到那一日的晦朔之交,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由来已久的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