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嘉垂眸盯了一会儿自己的足尖,像是想到了什么,道:“之后是不是有仵作要验明尸身?”
“是,六公子要交代什么吗?”官员很殷勤。
“里面那人。”荣嘉指着戏台上被踹到最里侧,那个扮演“萧彻”的伶人,“我只踢了他一脚,不至于让他毙命,是他同伙杀了他,若是仵作,应能验出差别来。”
少年眼角微微发红,声音略有些抖:“……我没杀人。”
官员低眉顺眼地应下了,可实际心里,并不信他。
他只是当这个是这少年的说辞,他甚至觉得,真得没什么好解释的,他贵为广平王之子,定能被捞出去的。
两个少年被押解走,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金陵城。
与此同时传出去的,还有那出名为《定风波》的戏剧,流言四起,主要是因那叫小云仙的女子说她是程家后人,而程家确实是程太后的母家,几十年前,程家因贪墨一案被查,那府宅密道里,堆的成吨黄金,古玩,字画之类总造不得假,因贪墨牵扯出的命案也是罄竹难书……可是,当时的处置的确太过可怕了,程家满门抄斩之余,朝堂上很多重臣也受到牵连,加起来一共诛杀两千多人,流放着达五百余众。
程家兵败如山倒,程太后四处奔走求情,可是彼时摄政乃是广平王,朝堂亦是被换了血,程太后求助无门,在程家被满门抄斩后不到半个月,便郁郁而终……
如今想来,此事莫不是有更深的秘辛……而若广平王弑母是真,此等为达目的灭绝人性的存在,也着实令人胆寒。
大理寺和京兆尹同时出动,寻找当时的戏班子,也调查事情的经过,只可惜那群人似乎有备而来,不知从哪里逃匿了,过去两日,仍未找到。
宫闱内,德康帝倒是亲自在敦促着调查的进程。他近日里染了寒气,还病着,眼下有乌青,额上的发也都白了好几根,刚听了大理寺卿,也就是安家二房安志生述完职,眼皮子沉沉,觉得有些困顿。
自然,大理寺在此案中暂未得到什么结果,只能初步推测,那些人是程家遗孤,此举只为寻仇。
安志生低眉顺眼的,不敢讲过多细节,此等涉及天家之事,他自然也害怕……况且皇帝虽每日召他过来,但似乎也只是问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。
安志生一个混了十几年的老狐狸,约摸能揣摩一点皇帝的心思。
德康帝也只不过是在做做样子,做给广平王看。
“朕那侄儿和外甥现在可好?”冷不丁的,他问起了这个。
“正常关押。”安志生不敢说他特地多有照顾,虽然关在监牢里,但是确实没受多少苦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