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样子,涯月根本招架不住。
只得语气凶狠道:“别吵吵,都什么时候了?你随我来就是。”
云酥仍旧担心肃国公安危,被强行按着包扎完,便立刻请求前去荣嘉那里确认。好在人确实没事,只不过被监禁起来了,毕竟是敌军主帅,荣嘉不可能放人。
但肃国公先前那番话显然让他受了些刺激,短时间内,应该也不会杀了他。
但是中止这场战争,已经足够了。
朝廷军队一时群龙无首,在已经取得上风的情况下,因为这个突发的情形,而不敢再贸然进攻。
肃国公只露了一次脸,他被荣嘉推上城墙,目的就是要让朝廷以及北戎的大军好好看着,顿时便起到了威慑的作用。十万火急的战报被送去金陵,道肃国公被俘,请求下一步的指示。
德康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,手上一抖,端着的药碗都摔碎了。
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他身侧,也是面目严峻,一言不发。
“此子果然……”
德康帝想起的是那则预言,面容扭曲,像是疯魔了:“朕不管,传朕旨意,继续进攻,必须要提着荣嘉的脑袋来见朕!”
至于肃国公的性命,那是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了。太子和他想法一样,事到如今绝对不能给荣嘉任何喘息的机会,不过……他眼风轻轻一扫,顺势道:“元帅被俘,到底是群龙无首,孤听闻二弟一直饱读兵书,武艺高强,不知可愿继任兵马大元帅,去到前线稳定军心?”
这话提的可真不是时候。
二皇子表情微微一滞:“臣弟才疏学浅,恐难当此重任。”
“你是怕了?”太子目光灼灼。
二皇子忍不住一声冷笑,你自己怎么不去呢?
“够了,颂文,大楚是没人了么?何必让老二以身犯险。”德康帝最看不得这两个孩子针锋相对,当即就发怒了……尤其是太子,近来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,和以往大相径庭。
在挨了训斥之后,太子面色更加凛然,拱了手道:“是儿臣思虑不周。”
二皇子折扇遮唇,掩住快意。
两个人是并肩走出的德康帝的南书房,太子并不想理会二皇子,无奈那人恬不知耻地凑上来。
“皇兄,嫂嫂近日可好啊?”
嫂嫂……
他竟然还有脸提。
东宫毕竟是太子的地盘,处处是眼线,而他与凌安之间发生的那点事情,太子早就知道了。
这事错不在凌安,所以太子对他的轻佻感到怒火中烧,不过他还是冷着面容回了一句:“你问的是哪个嫂嫂?”
“自然是野鹭山的那位。”二皇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但所说每句话,都令太子头上青筋暴起,“之前我和她在东宫后花园聊过几句,很是愉快,所以一直期盼着再相见呢。”
太子冷笑一声:“你说这个,不觉得僭越了么?”
二皇子这才露出一点“惊恐”神色:“皇兄莫误会了,我同嫂嫂之间可没什么。”他只是很乐意看到太子这副恼怒的样子,人越失去理智,就越容易出错。
果不其然太子逼近了他几步,亲兄弟间,眼睛里却露出带着血腥气的凶光。
二皇子终于噤了声,后背冷汗涔涔,已经做好了出手抵御的准备。
谁料太子未说什么,也并未做什么,默了半晌便径直离开。
……
又几位倒霉的将领被派上战场,也只能在命令之下硬着头皮去攻城,但是休整了一段时间的叛军竟然也都恢复了过来,还远比他们打得更要凶狠可怕,以至于他们只能转攻为守,而北戎军队则为了存续兵力一直没动真格,朝廷一退,他们也就立刻跟着收兵了。
这战场局势,北戎人还是看得清的。
那荣嘉是个将才,而朝廷军队这般不济,或许大楚会改朝换代也不一定,他们何必现在就将关系弄僵呢?
是以,便是叛军势如破竹,朝廷军队在西北一线防守开始全面溃败的开始。
肃国公被俘的消息,早就传开了。
太子为了安抚国公府,一直只是道朝廷在全力营救,但是却始终没个下文……安逸清作为世子,相对来说还比较淡然,因为云酥传回来的信里说公爷目前还是安全的,也十分笃定荣嘉不会杀他。
还有一件事儿,是她犹豫再三,选择和盘托出。
那便是凌安的出身。
肃国公在荣嘉逼迫下,将事情原委全都说了,云酥也就事无巨细,全部告诉了安逸清。
安逸清很难形容在看到这一切时候的感受。
庆幸的是,凌安真得是他的妹妹,血缘上的羁绊是一种奇妙的,难以断绝的联系。可另一方面,她本来的出身也并不光彩,也印证了肃国公曾经有过的背叛。
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了,转眼就是夏去秋来,天有瑟瑟寒意,接连三场秋雨之后,俨然有入冬迹象。
凌安在野鹭山行宫这么个无人打搅的地方,生活得倒还不错。
战场的消息,朝廷的消息,也都传不进来。可纵然传进来又能怎么样?她也无力去改变什么,之前是软禁于东宫,现在是软禁于野鹭山,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要大上很多。
她身边有好些宫人跟着,并不寂寞。且当初离开金陵之后,瑞珠和狗娃竟然还跟了过来,他们卧病在床的父亲也是前不久突然中风去世了,姐弟两也再没什么牵挂,都愿意服侍在恩人身侧。
凌安这回也不顾其他宫人的劝阻,硬是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,一起带到了这个比较偏远的异乡。
不过好在,终于是有说话的人了。
尤其瑞珠,几个月相处下来,两个人已经变得无话不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