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在这里住的时候,政府每天给他补助二斤粗粮,一斤细粮。这些粮食我们吃不了,剩下的都归二捡儿,所以他总觉得占了我和虎子的便宜。他不觉得给我们烧炕做饭是一件有价值的事情,用他的说法是,呆着也是呆着,无非就是多填一把柴火多加一勺米的事情。
现在河早就修完了,人们也都撤了。这大龙沟一下安静了下来。
我和虎子拎着一条官厅烟,两瓶酒和俩罐头进了村子就被人认了出来,都说看着我俩眼熟。我俩自我介绍之后,顿时就都想起来了。
我们说是来看二捡儿的,顿时有人跑着去找二捡儿了。
二捡儿没事的时候喜欢去打牌,他是五保户,政府会补助他几个钱,他就用这几个钱去打个一分二分的长牌。
这种长牌和麻将差不多,但是玩法不同。我们这里管这种玩法叫游胡。不知道别处怎么叫了。
这种长牌的神奇之处在于,根本不需要看牌面的图案,只看上面的一个标记就能知道代表的是三万还是五条。这需要很好的记忆力才行。偏偏那些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民都能记得住,我和虎子费尽力气也没记住几个。
二捡儿听说我俩来了,立即就放下手里的牌小跑着回了家。
家里平时不来人,好不容易来人看望他,他激动万分,非常热情。让我们在家等着,他去割了一块肉回来,给我和虎子弄了一锅猪肉炖粉条子,还用大酱炸了从河里打上来的白跳鱼。
到了晚上,酒菜上了小炕桌之后,我们爷儿三个都坐好了,二捡儿老人说:“你俩咋想起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呢?”
虎子笑着说:“二大爷,我俩可不是没良心的人。当初您对我俩可是真不错,我俩来看看您还不是应该的嘛!”
“算你小子有良心。”二捡儿指着虎子呵呵笑了起来。
酒过三巡之后,我们步入正题了,我说:“二大爷,这南沙河是不是每年都要发水啊!”
“每年七月肯定要发水啊,这几年水比以前小了不少。”二捡儿说。
虎子说:“发水的时候,会不会冲下来一些大树啥的?”
二捡儿一听乐了,说:“啥都有,只要发水的时候,你去河边啥都能捡到,捡的最多的就是山里的沙果子。那玩意虽然不好吃,但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嚼嚼也不赖!”
虎子说:“二大爷,冲下来过别的吗?”
二捡儿这时候也是喝大了,他对我俩毫无戒心。他笑着说:“有,吃大锅饭那年吧,村里需要建一个大食堂,最缺的就是木材。偏偏下了一晚上大雨,第二天一早河里就长了大水,结果你猜怎么的!在河边整整齐齐趴了一河岸的上好木料,那房檩笔直啊,那椽子,都是大腿那么粗的。都说这是山神知道大家有困难,山神给送下来的。”
我和虎子一听就知道,这哪里是什么山神送下来的啊,这分明就是发大水冲毁了乌龙殿啊!
虎子说:“那食堂现在还在吗?”
“在啊,大锅饭黄了之后,那里就变生产队的仓库了,里面放的都是生产队的潜水泵。”
二捡儿这时候看着我俩呵呵笑了起来,随后突然把头伸过来了,小声说:“这话我可是对谁都没说过,你俩等着,我给你俩小子看看你二大爷的宝贝!”
说着,他穿鞋下炕,然后趴在地上,从板柜下面拽出来一个木箱子。这木箱子很重,拽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,是一点一旦挪出来的。
二捡儿指着说:“你们猜猜,这里面是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