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曾经,在很长的一段时光里,自称是从沙海来的一群人,每隔10年都会派使者来临南。第一艘不明船只登陆时,临南很警惕,那时临南还有自己的军队。当时的七位大司命连夜就下令封锁他们的船只和人员。可是被派去的士兵都傻了,来船是完整的球形,很大,非常大,且船并没有真正登陆,只是停在离岸百米远的地方。
“就着火光,他们看见从船上下来的五个人,身体相貌与我们无二,却能行走在海面上,那么一步一步向岸上走过来。一位将军向他们喊话,让他们停止前行,否则会放箭。自然,对方充耳不闻;自然,箭也射了出去。可是他们每个人身前仿佛都有一道屏障护体,我们的武器根本伤不了他们。这五个人端庄、肃穆、高贵,像是壁窟里走出的神仙,凝视着陆地上的人。”
秦苍忘了还在生气,惊讶道:“为什么?怎么会这样?”
“后来我们才知道,沙海的医疗、军事、文化和对自然世界的认知与利用都远高于我们。临南害怕了。七位大司命,将临时选出的一位后继者封为少司命,让他趁着夜色,带着一部分有生力量渡去九泽,到了九泽兵分几路,往另外几国驶,再见机行事。这也就是如今我这个职权最初的由来。”
“他们是侵略者吗?”秦苍隐隐觉得有点后悔,这种国家级的秘密,知道了以后还能安生吗?
“不是,好在他们并不是。当时临南的几大家族中,一半都将沙海当作敌对者。他们暗自解读对方的目的,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要守护自己的家。可恰恰相反,那些人说他们是带着自己的力量来帮助我们的。与他们的力量相比,放眼已知各国均无法望其项背。临南人只有应他们的意和他们谈判。”
“师父,我想打断一下。他们是用什么语言交流的?”
“我们的语言。他们会说我们的语言,同时他们自己有我们听不懂方言。他们对我们的文化、我们的规矩、我们的一切几乎都能很快适应。”
这是“龙族”吧?秦苍觉得这种时候不该开玩笑,可是夕诏所讲述的故事带来的诡异感,确实让自己想起黄烈戏说的人与“异族人”、“我”与“他者”的关系。
“之后呢?”
“之后他们就对我们进行‘帮助’。五位使者分别擅长不同的领域,于是就分别对我们的方方面面进行‘提升’。首先就是军事和武器防御,那些‘武器’——我们先称之为‘东西’,它们好像是有思想的,它们能自己进行判断:识别、放行、防御或者攻击。接着是医疗,他们用一些我们闻所未闻的工具和药剂,确切的说,今天我教给你的这些,或许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部分。然后是农业和种植,然后是对自然现象的认识、对世界的认识及运用,最后是意识与文化……我们不明白,他们为什么倾尽全力帮助我们,所以一直对沙海的‘好意’报以防备。
“骗人一天叫骗,骗人一辈子就似乎是真心的了。三年下来,我们发现沙海或许真的是善意的。长老院按照大司命的吩咐,想要召回远在各国的僧人。可这时,沙海使者提出了一个‘请求’:请临南的僧人不必返还,相反,还要派出更多的僧人到其它各国去,去讲经布道、传播思想;不过只能是讲经,不能带去任何其它‘有形’力量。”
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临南对他们的猜忌与防备,却一直没有干预。这是信任还是毫不在意?
“任何来自强者的‘请求’,不过是强硬的客套。我们只能照办,将僧人们留在他国。那时临南少部分人已经在沙海人的帮助下,对自然和自身有了新的理解。相应的,他们对之前的佛法、教义做了大量的改进,之后这些经文又由驻扎在各个国家的僧人传播出去。自那时起,临南发展了大量的非本国教徒。
“更大的力量召唤着更多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慕。人们说“富贵险中求”,不过是为自己的欲望蒙上一层好听的说辞。那时就有这样一些人,他们透过临南的层层严防死守,要将沙海人带来的武器等运送到其它国家去。甚至,我们自己也出现了叛逃者。
“这样会不会触怒沙海人?万一他们生气了,岂不是很危险?”毕竟势位差太明显,只能仰人鼻息。
“没错,大司命们也很担忧,若是违背沙海的意愿会不会招致报复?于是他们商讨决定,从此设立一个职务——执事。执事有四人,对叛逃者进行击杀。这四人都是放眼四国的顶尖杀手,为了避嫌,他们不直接效忠于任何一位司命,而是听命于十二长老中的“守门人”。执事权力很大,他们可以自行对局势进行判断,斩而后奏。所以一时间,临南的百姓人人自危。当然,他们出现的目的本来也就是为了震慑和抓捕。”
秦苍知道“执事”延续到了现在,那么相应的,十二长老里“守门人”应该也依然被保留,他们的任务是对临南叛逃者进行击杀。想到这,秦苍下意识看看夕诏左肋受伤的位置:“临南的叛逃者可以被清洗,可另三国来犯者也能被阻止干净吗?”
“你猜得对,来者不只是某个人,剩下三国组成了一个联合军,进攻临南。当然,结果不言而喻。”
“那时临南还有军队吗?”
“还存在,但他们已经没有用了。因为‘武器’代替了人。
“此一役,临南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赶跑了强大力量的进犯者,民众都很兴奋,对沙海人心怀感激。他们接受了沙海人的提议,取消了军队。并且为沙海人送行。”
“送行?沙海人要去哪?”
“他们要回去了。沙海人在临南待了3年,为临南带来了数不清的宝藏和技术,现在他们双方约定,每十年为期再回临南,帮助临南人建立更好的家园。就这样,临南人感恩戴德的送走了他们的神。”
看上去挺和谐的啊。秦苍感觉自己也在听神话,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夕诏。
夕诏看着小少年这表情,觉得分外可爱,卖关子道:“我怎么记得,刚才好像有人讲了句‘爱说不说’啊?哎呦,小僧我脖子疼,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似的。”夕诏指着自己,故意瞪秦苍一眼,继而做出惨兮兮的样子。
秦苍瞪回去,站起身:“哪疼?”走到他身后,开始捏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