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离开这里吧!”
这是秦苍两日内第二次对任晗说出同样的话,但这一次同样被拒绝。
任晗要回王宫,要去找萧权,此刻她还信笃萧桓的援兵定会赶来驰援:“秦苍,你不欠北离的。你走吧!可这里还有我的父亲、还有我的家和国,我不能离开。秦苍,我们就此别过吧!”
短短一路,两人目睹诸多惨状。
秦苍记得途径一棵白榆树下,若不是自己拦着,任晗几乎要扑出去。那里,一家老小的尸身正被鬼军撕裂。当虐杀者将一个老伯的尸首抛起来时,秦苍看见他怀里藏了一个很小的孩子。孩子已经不动了,眼睛紧闭着,很安静。小小的脸上糊满了泥浆和血,手里还攥着一个拨浪鼓。
这些是不是拜陆歇所赐?他到底参与了多少?
秦苍将那件能驱逐鬼军的衣袍交给任晗,自己跳下了车。现在是任晗独自驾车往琉璃宫的方向前行了,所有的禁卫都已殉职。
去哪里呢?去质问那个推波助澜、纵风止燎的人吗?
四下望去,城西有火光。
那些木质的房屋随着点点星火瞬间连成红色的河。
不断有人从屋中跑出来。他们呼救哭喊,试图去浇灭身上的火,亦想找水源搭救自己的家。可鬼军正愁找不到新的猎杀者,不等对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,就割断了他们的喉咙。
更多的人直接被困在了房中。燃烧的屋脊劈下来,挡住去路。于是屋内的人像蒸笼里的小虫,一口一口,却只能吸进更多烟雾。一直清醒、试图自救,直至被烧死或是窒息。
援军会来吗?援军什么时候会来呢?
秦苍看着被血与火碾过的奉器,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,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。而就在她一边躲避厮杀,一边沿小径向城南门口移动的时候,听见有马匹疾驰而来。
来者十人有余,黑衣蒙面。速度之快,让主街上的鬼军亦为之一震。然而怪异的是,怪物见其经过也只略微抬头,像是去看一席呼啸而过的风,便不再理会。秦苍知道,这般速度若是鬼娃娃真想追捕,一如反掌。而到了身前,女子明白了,这些人身上有着和萧权外袍同样的气味。
来人正停在秦苍面前,翻身下马,摘下面巾。
“请王妃同属下回去!”
“陆雷?你们怎么在此?”
此刻秦苍还不知道,眼前出现的这群人就是今夜为婴冬军引路之人!
陆雷不答,却上前一步:“请王妃同属下回去!”
“陆雷,你若阻我,我便不再把你当自己人!”
“奉器即将失守,此处危矣!陆雷奉命请王妃随我离去!”
男子眉头紧皱盯着秦苍,而他身后十来个瑞熙王的亲兵侍卫同样目光坚定。
请我?如何请我?要将我捆回去吗?
“娘!娘——”
这时,对侧街道上传来少女的大声呼喊。转头望,她想用双手将挡在阴阳路上的木梁推开。而屋内一对母子正被包裹在熊熊烈火中!滚滚浓烟愈来愈烈,房屋中哭声越来越弱。
“你们不去救人?”秦苍远远看见那双被浓烟熏红的眼:“他们只是百姓!他们犯了什么错?为什么用那些怪物对付他们?”
“王妃!此地不可久留!请跟在下离开!”陆雷见秦苍半分没有服从之意,眼神越发决绝,便感不好。于是不再请求,而是朝后一挥手。后侧几个亲兵便知其意,带上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