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歇知罪!多谢陈煜兄特来告知。陆歇犯了如此大过,若此刻不得上意,赶着去殿前请安,那正是触了圣上眉头,罪加一等!”陆歇一边说,一边朝天一拜:“陈煜兄放心,陆歇这就携妻儿离去,往霍安思过!陈煜兄,就此别过!来啊,调转马头!去霍安!”
秦苍鲜少有机会见到陆歇与其他人相处,若不是这个陈煜突然在此“劫道”,怕也不会目睹二人对话。
陈煜这名字,秦苍隐隐有些印象。
护国公陈景这一辈家中共姐弟三人。其长姐是西齐先王的发妻,亦是现任西齐王刘祯的生母。其二哥好像是个做学问的,自身名不见经传,倒是有个儿子自幼擅武,喜欢跟在小叔叔屁股后面跑。
后来陈景驻守佘驳,这孩子也跟了去。陈景见他能吃苦,也用心栽培。不多几年大小功勋皆得,一时间与陆歌并称伯仲、风头无两。后来因为一次处置下属时,下手过重,竟将人直接打死,落得心无慈悲之名;不久又因酗酒误了军机,被陈景重罚并调离了原驻军。辗转一番,倒是提前回了齐昌。
陆歇也提到他曾与陈景出征边关,该是此人没错。
“你!……瑞熙王且慢!”
陈煜听完心头郁结:之前的话不过是个下马威,自己今日前来可不是真要送这尊佛离去的!只是陆歇听得谴责,不仅不上钩,还竟敢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。见男子抬脚要走,陈煜半个身子都倾于马前,慌忙招手:“瑞熙王且慢!”
“哦?”陆歇停住:“陈煜兄还有什么指示?”
见陆歇回头,陈煜赶忙收回手脚,清清嗓子:“是这样。这一国之事,岂是一己之力能成全的?瑞熙王此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王上明以察微,宽以待人,断不会真将肱股之臣送去偏远之地。那都是气话,是气话!”
“气话?”陆歇似乎大为不解:“那陈煜兄的意思是让陆歇快马前去西齐请罪?”
陈煜见陆歇摇摆不定不像是假,多半尚未得到确切消息,暂时松了口气:“非也非也。瑞熙王怎么不明白,王上佯怒不过是给别有用心之人看罢。”
陆歇听完眼睛一亮:“还请陈煜兄明示!”
“好说好说。”
至此,马上的人才算真正满意了。只见陈煜矫健跳下了马,轻理衣袖,才走到陆歇身边:
“瑞熙王离京经年,不知陵邑曾生乱。印芍城守贪赃枉法,容贼人散布谣言,借亡魂之说装神弄鬼、迫害人命,敛收不义之财。这印芍城守曾跟在王上身边多年,兢兢业业,谁能料有了自己一亩三分地却乱了方寸、淫辟妄为?王上震怒不已,差在下擒斩此恶吏于城下。这事刚刚作罢,就传来奉器城破、北离四分五裂的消息。
“我西齐文明德政、四方合和,样样不同于北离。但于帝王之心毕竟有警醒之意。我与瑞熙王也是一同待在边关吃过苦的。咱们的情谊,岂是后来那些朝堂之辈比得上的?所以今日实话于王爷:王上气恼、追责使臣不免有告诫众臣之意,并非当真责怪。还请瑞熙王能多多担待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陆歇点点头,继而又马上摇头俯首:“何谈担待之说?能为王上分忧,乃是陆歇大幸。不过,依陈煜兄之意,陆歇该当如何?”
“现在,瑞熙王若回璃王府,定需立刻面圣述职。于王上、于王爷你都是进退两难。若瑞熙王不嫌,不如到我府上一叙?也为你们接风洗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