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火是跟着陆歌一同从璃王府去佘驳的。从带去的行头中挑出最把细的一身。日中时出门,傍晚回来时,原本空空荡荡的包袱装了三只烧鸡和叠成小山的肉饼!
待将东西分与弟兄们,离火把陆歌拉到一边,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。陆歌打开一看,金光闪闪,旋即捂住袋子,望向身边人,缓缓教育道:“不偷、不抢、不赌钱。”
“且放心吧,家规忘不了。”离火没比陆歌长几岁,那时也还是半大小子,摆摆手:“明珠酒楼,厚币聘我。大公子觉得我去不去?”
“西齐军中不可营商。”
“我还没入籍呢。”离火认真道:“公子现在虽在别人麾下,可以后却免不了要自立门户。这几日我算了算,需要金银的地方可多。我们现在没有王府支撑,若以我为外援,公子往后会容易些。况有时,当局者迷。我为旁观者,公子能多些消息,多个角度。”
“可你说过想披甲上战场的。”
“那时候小,不懂事。真待了这些日子,风吹雨淋的,我皮肤都不好了。”离火嘿嘿一笑,小声说:“巽风那种天生老气横秋的就不在乎。”
离火的骑射兵法是璃王一手教的。几人一同长大、感情要好,谁心中想的什么、做得什么牺牲,互相怎会不知?
“你们俩嘀咕什么呢?”巽风听人叫自己名字,从一众分食的小狼崽间抬起头,嘴里还叼了一块肉:“再不吃凉了。”
巽风将帅之能,离火却主算。
战时,能佐镇南王辨析情报;安时,参与修缮改良了一整套条令:使粮草军备、训兵屯田、丧葬抚恤、退伍安置都更人性、有效。不只如此,陆歌名下许多实业实际上都是离火在操持,翠锦轩只是其中之一。
人说跟着镇南王心里踏实:不途荣华锦绣、加官进爵,至少能吃饱穿暖、兵刃在握。实际上,这大半程度上要归功于离火为陆歌撑起了大后方。
待到陆歇去佘驳时,离火已经是镇南王队伍中的传奇了。离火缜密,不卑不亢、绵里藏刀。纵使在兵营,也总将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。今日也不例外,一身锦绣、一脸璀璨。
陆歇之后,是极乐阁赵为。
此刻“金面具”低头饮酒,并不与旁人目光相接。
赵为是极乐阁中新秀,黄烈也有意将他从暗处带入堂前。或许也正因此,赴王宴的是他而非黄烈。他与秦苍旧事,陆歇知晓。作为国之瑞熙王,陆歇对直接服从于王上的暗阁机制如何运作,并不能指手画脚;但作为秦苍的丈夫,若说能不计前嫌,那也是假的。加之多年前,已得知黄烈与璃王府的旧事,陆歇对这两人毫无好感,只谈公事。
再往席末看。
陈煜是同辈中,位临主席最远之人。
整个座次列席,是由陈煜审核过的。自列末尾,恰说明他自认为与西齐王的亲近已无需用座次旁证。而刘祯显然默认了这个想法。
今日享赐酺之人,除了几位肱骨,其余人等平均年龄仅过而立。西齐王想让更多新鲜的血液流入自己麾下。搭一个年轻的班子,创一个新的盛世。
陆歇正思量,王上驾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