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物?什么信物。”
“说到信物,这里有一个关于荷龙潭和‘愚人船’的传说,我不细讲了,与我们所求之物相关的是,传说当年迁往荷龙潭填水造陆之人,曾以一沉木为桅杆。那沉木上有铭文,不知何年所得,人们砍去一半做船,另一半做了印芍府衙的匾额,想必二位已经见过了。”
公孙衍顿了顿,瞟了一眼薄申云:“前几月在旺村卿汾河水中发现了一块陈铭碑,据说与当年那沉木同源。戏班杂耍之人认得这种材质,只要凿下沉碑一角,便是信物。”
“讲完了?”薄申云问。
“讲完了。”司徒衍得意回答。
“这些消息你如何获取的?”
听是质疑,司徒衍不乐意:“我一城之守,自然有自己的人脉。不过若要验其真假,恐怕还需亲身往赴。只是我听说荷龙潭的水可深,薄大人确定要继续查下去吗?”
“自然要查。皇城脚下,王陵重镇,竟有邪教自立为王,误导百姓。居心叵测。”
“薄大人莫要着急下结论。有些利害关系,我们可要提前说明白。”司徒衍坐下来,摆了个舒服些的姿势,咽了一口茶:“这朝拜龙王并非有人逼迫。再说龙王之事并非全无益处。木碑现世后,人们可以向卿汾水上八角亭奉上匿名信,据说信中作恶之人连同同村同姓之人,皆会受到龙王的惩治。我来这两月,就见印芍人人自危,相互监督,平日连门都出来得少,作奸犯科之事就更少了。这一来,还少了官府门阙悬法、司职教化之累。我看你我老兄,还有官府众人,都该谢谢他龙王老人家!”
司徒衍所述确有讽刺意味,但语气过于漫不经心,加之他任职这几月放任一切的行事风格,叫人一时间分不清他的真正态度。
“神鬼茫昧,何以为法?天尊地卑,何以为礼?威逼恫吓,何以为教?
这哪里值得感谢,分明就是恐吓。”薄申云感叹:“我入印芍,暗自观察,商业凋敝,民不安生。原以为只有官员命案的原因,原还有龙王作祟。”
“光最盛处,影也最深,刀剑来时避无可避,我的几位前任先后殉职,到现在都不知是什么原因,亦不知与这龙王有无关系。我嘛,小命为重。我也提醒薄大人要小心灯下黑。为了前程,丢了性命,不值当。”
“司徒衍,我记得你也曾任别郡都尉,分管过刑狱,如何能放任邪教滋事?”
“放任?薄大人此言差矣。”司徒衍杯盏一放,眉头一皱:“我司徒某人并非放任,更不是不想管。可是龙王之事涉及人数众多,皆以命相挟,我该如何管?”
没聊几句,两人氛围又要不善。
施葭抽出帕子擦擦汗,暗念龙王这事一了,往后再也不与这两人同席:“司徒大人,其实薄大人说得对:祀戎在即,印芍重地是供先祖休憩之所,命案一事已由极乐阁接手,若龙王一案再不解决,有些说不过去。薄大人,司徒大人也说得在理:虽然信奉龙王变了味,但涉及人数众多,以官对民不好强硬阻挠,得想想巧办法。”
薄申云看看施葭又看看司徒衍:“若怕麻烦,你就该待在漆馆,等着九泽招你入僚,回来西齐做什么?”
漆馆是举世著名的学府,设在九泽。除了临南,四方翘楚者皆可求学。
有如今,便有过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