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齐昌的九公主府邸外,秦苍等到半夜。终于有侍者神色慌张开了门,一改一整日“九公主离府”口径,郑重邀请秦苍入府。
秦苍不耽误,快速随侍者直入陈烨居室。此刻塌上之人脖颈肩背满是红斑!
见是秦苍,陈烨并不遮掩窘态,只是收敛往日笑容,直视对方:“是陆歇违令,私自透露你祀戎提前至今?”
“王上离京毕竟是大事。如此大事,难道没有反常?并非每个人都是傻子,只能依赖旁人透露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该夸瑞熙王妃一句见微知著?”
“不敢,正因秦苍愚钝,才被九公主戏耍至今,直至现在如梦初醒!只是谎言终究是谎言,即使再逼真,也有不攻自破的时候。”
秦苍站在塌前,扫过陈烨身上露出的可怖痕迹。
“福兮”之毒,接触致敏。第一个阶段,头颈部长出红蛛样的斑块,虽然刺痛却不致命;第二个阶段,高烧咳喘,胸腔憋闷、意识不清;这时如不服下解药,就会进入第三个阶段:舌根后、喉腔上会厌粘膜肿胀、阻塞呼吸,待这时,中毒之人只能活活憋死,纵使施毒者本人也无力回天。
此毒急、烈,现在陈烨已到达第二个阶段。
“你知道我会为王上出征沐浴斋戒?”
“自然。九公主虽不能同去,但每年祀戎定会斋戒,向远方朝拜、为九泽祈福。这在西齐早已传为佳话,何人不知?所以我的毒正掺在沐浴后的香膏之中。”
“你不怕那只是我有意扬出去的辞藻?”
“你说反了。与其说你想通过这些行为向西齐王自证、想在百姓中扬名,不如说你更享受这场仪式本身。陈烨,你太想跻身朝堂、位列辅弼,哪怕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远远参与祀戎,我赌恨不能天网掩贤却独不得叩阊阖的九公主也定会一一履行!”
“看来……瑞熙王妃真是很了解我……”陈烨说完,止不住的咳嗽起来,脸涨得通红。
“陈烨,我不知道你过往之事,也没兴趣关心你往后穷达。‘福兮’每个阶段的症状想必你府中侍从已经禀告过。你允许我进来,该问问我想要什么。”
“……陈烨还请瑞熙王妃示下。”
“你邀我赴南山,以夕诏的下落为交换,让我解答不高山当年之谜;却又一直故弄玄虚,甚至用一个根本不明就里的薄申云来分散我的注意。陈烨,当年不高山之事是真是假?你那失踪的朋友到底存不存在?一切之所以迷雾重重,是因为根本无解!我不知道你为何骗我,但我不愿再被蒙在鼓里,我想你也不愿就此丧命。所以今日,你最后问你一次:夕诏到底在何处?”
陈烨身子骨本就相对孱弱,经历毒素摧残,只觉周身空气逐渐稀薄,意识逐渐浑浊。她抬着头,看着立在房正中、掌握她生死之人:“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吗?你不怕殃及璃王府吗?”
“我自能前来,自然想好后路。”
‘福兮’毒的症状逐渐严重,若不是意识到威胁生命且无法缓解,陈烨断不会开门迎客。
“如果我说,我所做一切是只是受人之托呢。”
“谁?”
“……夕诏。”
秦苍皱眉:“不要骗我!”
“是夕诏嘱托我,让我干预你的步伐,让你不要找到他。”
“你以为我会相信吗?”
“……我断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。”说完这句话,陈烨面颊显出诡异的红晕:“不让你去找他,也是救你……解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