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看见自己手中还染着那人的鲜血,虞昭心痛如裂,思念控制不住长满在那些裂缝之中,使这伤口永远不会愈合。
本是报应,虞昭如实想,既然没勇气和他共渡余生,活该自己余生带着这苦楚度日。
无果的思恋是不可控而疼痛的,午后的宁静越发给这带着痛的思念提供了生长的空间,太过折磨人。不由让虞昭选择逃避,在睡梦中,便能暂且躲避一下。
睁眼时,虞陆已经回来了。魂不守舍坐在床旁发愣,连虞昭醒了都没发觉。再仔细一看,她眼睛微红,很明显哭过,虞昭心忧,连忙问道:“娘,怎么了?”
听见她的声音,虞陆这才反应过来,慌乱起身。“昭昭醒了,我去把药端来你喝了。”
说完就匆匆出去了。虞昭心中疑惑,耐心地等她回来,喝了药才开口问:“娘,今日去云顶山,发生了何事?”
听她问及,虞陆欲言又止,叹了口气,拿出个图案奇特的福牌。眼泪忍不住的流出来,含含糊糊说道:“也不知是不是上天预示着什么,前日才跟你说过,今日去见了那圣僧,竟是从西番来的。他带着这牌子,我记得清清楚楚,是阿爹亲手给我打出来的,我小时调皮,在他打铁的时候放了个圆石头,嵌在里面,天下这样的福牌,再没第二个了。”
闻言,虞昭立刻起身,稳住她的情绪,才继续问道:“那圣僧如何说?”
虞陆拭净泪水,哽咽却忍不住。“圣僧说,这牌子是从偶遇的一个孤寡铁匠手里得的,说那铁匠年轻时丢了女儿,后两年丧了妻,再过几年就丧了子,从此孤生一人,在西番叶城一个孤村里艰难度日。可不就和我阿父一样。”
不想还有这等巧遇,虞昭暗自称奇,也知虞陆是何心思,斟酌过后,主动开口:“娘,我们先去西番,寻到你阿父,再做打算。”
“昭昭……”虞陆拉着她,生怕她勉强,急切道:“你若想去晏陵,不用顾忌着娘,娘身子还算硬朗,可自己去寻,待找到了阿父,娘再过来找你。”
虞昭摇头,立刻否认:“不必,我们一起,去哪儿都一样,余生多一个亲人,又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答得果断,语气平和没有露出一丝不愿意。因为虞昭深知,人生短暂,有些事情若不抓紧,遗憾便会轻易趁虚而入,从此伴随一生。
虞昭不想让虞陆如此,可也不放心放她独自前去,心中盘算着,等寻到那位素未谋面的祖父,若他不愿走,从此便不踏出叶城一步,低调度日,了了一生也就罢了。
听虞昭愿意,不觉为难,虞昭心中担忧放下了些,带着点期待,开始准备往西番的行程。
从那天起,虞昭也不闲着了,托莲叶去书肆买了许多介绍西番风土人情的书。边看边和虞陆讲解,虞陆见她兴致勃勃确实没有丝毫不愿意的样子,终于将心彻底放下,又是忐忑,又是欣喜。
等待虞昭身子好这期间,虞陆跟着她用心学着西番语,因小时有点记忆,学得倒是不艰难。
莲叶藕花两姐妹,也在一旁跟着学,却毫无天赋,硬着头皮一字一句依着中原谐音读着。
觉得好笑的时候,两姐妹总是默契相视一笑。便全数忍不住了,噗嗤笑出声来,逐渐朗声大笑,看得虞陆也忍不住。
其乐融融好不美好,虞昭看着,心情逐渐好起来,不厌其烦,一遍一遍耐心地教。
上了马车也是如此,便一路都带着欢声笑语,走走停停,等她们的西番语说得稍微流畅时,车也到了西番边境了。
过了关口,虞昭忍不住转头,从城门那一小小的出口回望大楚疆土,那里有牵挂,使虞昭心中不舍涌上。
在虞陆的呼唤声中,虞昭闭目叹息,终于放下帘子,再不看后面逐渐远去的风景。
马车渐远,冬日初雪落下,车辙被白雪覆盖,寻不到去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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