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飘飘的两句话，就清楚表明了乌压压一帮可怜奴才的命运。如若真是楚子凯下了什么密旨惩治虞昭，他要瞒，要做足戏，必须杀人明志来唱好这戏，在场知情者就算不愿得罪天子忠心耿耿守口如瓶，也是无能为力与至权抗衡，难逃一死。

回观另一头，南荣卫骁手上有凌冽剑锋做筹码，杀权在手，他也已经放了话，要拼了命找出真相，此时若讨不到个说法，顷刻就能手起刀落让此地血流成河。

两头都是死胡同，怎样都是个死，奴才们自知自己命贱，此生却只有这条贱命值得珍惜，早死不如晚死的道理，他们都明白。

十二刑具，挫骨扬灰等词，从楚子凯口中说出，那就定不会是大话戏言，如同千斤坠身又添重石压下，跪着的人群里，终于有人负荷不住压力，顶着压力试探抬头，犹豫着好像欲言又止。

被剑架脖子的那内侍承载的压力最多，也实在也顶不住恐惧了，崩溃地俯首，哭着说道：“奴才……知道……”

“说！”终于寻到了突破点，南荣卫骁持剑的手追上他脖子，更用力了些，厉声催促：“你若助老夫查出真凶，南荣府会亲自奉上重金赔礼，可若不从实招来，今日御剑见血，非老夫残忍，是你自己的过错。”

那人战战兢兢粗喘着气，满头冷汗落下湿了地上毛毯，暗里抬头撇了一眼楚子凯，咬咬牙，面色如同赴死一般，赌上了命答道：

“奴才……奴才确实偷偷瞧见过，娇菊昨晚出茶房时，东瞧西瞧奇怪得狠，手里好像拿着个东西，往她住的营帐走去，她好似心神不宁，摔了一跤，奴才上前去扶，无意之间撇见了，她手里的东西，确实是像……像圣旨。”

“奴婢也知，奴婢也知!”

见有人带头招供了，另一个小宫女胆子大了些，砰砰砰，磕了好几个头。一边哭一边急切将所知的线索说出：

“奴婢是与娇菊住一处的，她昨晚鬼鬼祟祟回帐中后，藏了什么东西，然后她整夜都在翻身，让奴婢睡得不安生。早上起来，我便同她吵了一架，她心不在焉不还口，我只以为她轻视我，气不过，想从她箱子里把送她的簪子拿回来，打开之后，看见里面确实有封盖了玺印的诏书，可那上面写了什么，奴婢没敢细看。”

现下有活着的人证了，并不是旁人，皆是楚子凯亲自过目挑选上来伺候虞昭的人，其身份不过为区区内侍宫女，若说出口的，不是实话，难不成谁还赏了他们熊心豹子胆吃了，无端扯下弥天大谎算计天子吗？

又谈谈另一种可能，是否会有人伪造圣旨下令？可何人若得了这滔天本事，还需偷偷摸摸搞这点痛痒小招让虞昭不快，实在太过荒唐。

虞昭一一听着，心头想着，越听心越惊，越想越无奈，眼睛看不见周遭，难过的同时又十分害怕，紧紧握着南荣卫骁的手不敢放，咬唇压抑着伤心，心中怎样为他辩驳都说不通，唯怕楚子凯给不出个解释，又或是这凿凿证据是真，此生就真的不能信他了，所期望的以后，也尽数破碎了。